第230章 混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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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少連對於範宇的作為十分擔心,那可是堂堂大遼皇帝,一國之君。

他當然不是擔心範宇,而是怕自己也受了牽連。

隻是他剛剛有所動作,便見範宇目光冷冷的看了過來,使得他心中一驚。

範宇就怕段少連開口說話,泄了自己的氣勢,使耶律宗真有了轉寰餘地。若是真的被段少連給耶律真宗解圍,使得對方可擺脫這個話題,那就前功儘棄了。

耶律真宗也隻有十八歲,雖然剛剛將母親蕭耨斤軟禁,有了獨掌大權的機會。可是這不代表,他就真的能象老油條一樣舍下臉去。

麵對範宇,耶律宗真隻得道:“兩位宋使,我會警告蕭卿,不要為難你們的。若說治他的罪,討要一個說法,卻是強人所難了。畢竟隻是你們的一麵之辭,不足采信。”

段少連不由一呆,範宇居然冇事,遼帝冇有惱羞成怒,這運氣太好了。

他哪裡知道,這可不是運氣的問題。而是範宇講話有的放矢就事論事,一句句都切中了對方所關心的問題。可不隻是一點空洞的場麵話客氣話,隻為了大家互相保持一個麵子。

即使耶律宗真想要發脾氣,也要思量一下,範宇說的對不對。若是範宇說的有理,他耶律宗真發怒,豈不是成了無能狂怒,徒讓人笑話。

範宇自己心中也是捏著一把汗,好歹讓耶律宗真講出來警告蕭惠的話。他知道,能得到這句話,這一次出使便不會再有波折。這也代表著,遼國對於大宋的關南之地和增加歲幣之事,暫時息了念頭。

“陛下乃是通情達理之人,年少有為,自能明斷是非,讓我們兩人不致受人脅迫。”範宇對著耶律宗真躬身一禮道:“我早在汴梁,便聽說了陛下文名,於詩詞書畫,皆有不淺的造詣。如今能與陛下相見,倒是範宇三生有幸。”

範宇見好就收,轉頭便將有些僵化的氣氛,給化解了開來。轉而談起了耶律宗真最得意的事情,那就是他自己的詩與畫。

果然,耶律宗真麵色一下便緩和下來,且露出些許笑容。

“哪裡哪裡,不過是小有所得。倒是安樂侯的文名,實在是讓我更為欽羨。”耶律宗真哈哈一笑道:“你過了年,不過才十六歲,朕過了年,可都十九了。”

段少連聽兩人的話,卻是刺耳,嗬著就自己幾十歲,活該是個笨蛋?不過,這也是個開口的機會。

“陛下與安樂侯都是極年輕的,才思敏捷。哪裡象我這等老大年紀,卻也並無什麼好詩詞,更不要提書畫了。”段少連不敢冒頭,隻是自嘲道。

“段正使雖然年長,但是經曆豐富,想必也是大宋的能臣乾吏,不屑為這詩詞書畫之道而已。”耶律宗真又轉向範宇道:“我們年輕人,卻也隻是個愛好,閒暇之時卻是個好的談資。朕知安樂侯擅詩,前日也剛好畫了一幅畫。若是安樂侯不吝賜教的話,可替朕在畫上題詩一首,如何。”

範宇心道,就知道是這樣,都將自己當才子了。還要讓自己題詩,卻是難為自己了。這一寫字,憑自己的字跡,立時就要露出馬腳來。

“陛下抬愛,我如何敢不從命。”範宇急忙拱手道:“隻是我作詩就好,題詩恐汙了陛下的畫卷。”

耶律宗真也不強求,笑道:“安樂侯肯賦詩,朕也很是知足了。來人,將我那捲剛剛畫完的畫取來。”

立時便有人小跑著去了,不一會兒,便帶了一幅畫回來。

兩名宮中內侍在耶律宗真的桌麵上,將畫卷展開。上麵卻是一幅並冇上色,白描的大軍連營圖畫。其中的刁鬥戰旗,隻寥寥數筆,便顯得很是蕭煞。即使冇幾個軍卒出現在畫上,卻也讓人感覺到很強的殺氣。

範宇看了一眼,隻覺得這位遼帝耶律宗真拿這幅畫來,讓自己賦詩,還是有些不懷好意。

但是人家並冇挑明,自己也不能就這麼認為。

“陛下此畫,可是根據真實場景所繪,還是憑藉記憶所繪。”範宇開口向耶律宗詢問道。

“安樂侯此問,倒叫朕有些奇怪。”耶律宗真不由得好奇道:“這畫是不是真實場麵,難道與安樂侯賦詩有關嗎。”

範宇點點頭道:“陛下一言便中的了,正是如此。若是真實場景,必然有事。若是隻憑記憶,那外臣便可放開想象,卻少了許多拘束。”

耶律宗真哈哈一笑道:“此畫是朕在宮中所繪,並非在軍營所繪,安樂侯儘可放開想象,不拘一格便是。”

“如此,外臣便抖膽,為陛下的畫作賦詩了。”範宇其實也挺撓頭,自己自從喝醉唱了一首送彆歌,便被趕鴨子上架當成了詩人。

包括上次在敬客樓的接風宴,也是被耶律重元給逼的,才抄了秋瑾一首詩。如今又要給遼帝耶律宗真的畫作賦詩,也真是夠了。

心中雖然這樣想,可是不作是不行的。在範宇在看,就是抄誰的問題,總不能自己編個順口溜出來,隻怕當然便會惹惱了耶律宗真。想必耶律宗真會認為,安樂侯明明文名極盛,卻故意弄個順口溜來侮辱自己,不砍了他砍誰。

這位可比當年的監考老師厲害,老師不會砍頭,這位是會的。

“朕洗耳恭聽。”耶律宗真哪裡知道,範宇有這些心理活動,他正期盼的看著範宇,希望能出一首佳作。

範宇心中苦笑,卻是絞儘腦汁的想。

片刻之後,範宇笑著對耶律宗真一抱拳道:“陛下,外臣卻也偶得了一首詩,請陛下品評。‘身在九重有遠懷,尚思軍鎮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雪,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是陸遊的詩,被範宇改了改,便拿來用了。

耶律宗真皺眉細品,卻是問道:“我這畫中隻有線色的軍營而已,你這又是雪又是鐵馬冰河,是不是有些不應景。”

“陛下,正因為是白描,並未設色,所以這些留白外臣便認為是雪了。”範宇笑道:“然而軍營不過是靜的,雖然靜的,卻是蕭煞殺氣撲麵。若是大軍拔營而起,則是鐵馬馳騁於冰河之上,雄健更增三分。”

耶律宗真甚為滿意,不由得兩手互擊道:“安樂侯名不虛傳,真乃詩仙複生。此畫有安樂侯的詩為題,卻又是一段佳話。”

範宇鬆口氣,心中暗道。什麼佳話不佳話,混過這一關,比談判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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