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悲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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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岱淵終於從內侍監李永年那裡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悲憤交加的責問道:“既然知道凶手是皇後,陛下為什麼不懲戒她!”

李永年麵露難色,無可奈何的說道:“那時候陛下還是太子,而鄭國公陸興業是足以左右儲君之位的存在,在那種情況下,陛下完全冇有辦法反抗,隻得隱忍不發。也隻有這樣才能保下你的性命。”

李岱淵雙眸血紅,大聲質問道:“現在已經是天興十六年了,為什麼陛下還能容忍皇後和太子,為什麼還不為莊……良娣報仇!”

“六郎,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冇有將事情的真相告知與你,就是怕你衝動之下做出過激之事。”李永年耐心勸道:“現下鄭國公不僅是顧命重臣又是勳貴領袖,再加上皇後和太子的勢力,完全可以和陛下分庭抗禮。就算是陛下也需要耐心籌謀謹慎行事才行。”

“難道不是陛下已經忘記了莊良娣的仇恨了嗎!”李岱淵怒不可遏的大聲詰問道。

“六郎,我知你剛剛知曉了事情真相,心情定然鬱結難過。”李永年盯著李岱淵正色道:“今日六郎可在此肆意發泄!過了今日你便還是那個讓百官談之色變的巡訪總使,知道嗎?絕對不能做出違背陛下旨意的事情!”

“事到如今我如何還能當做什麼事情都冇有發生過!”李岱淵無力的嘶吼道:“陛下還有義父騙得我好苦……!”

李永年見李岱淵痛苦的樣子於心不忍,上前輕輕扶著李岱淵的後背,悉心的說道:“六郎,想必你也知道陛下登基之後勵精圖治,一心要打壓勳貴,富國強兵。為的就是能夠一統天下,讓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戰亂之苦。”

“為了這些就可以不為所愛之人複仇嗎?為了這些就可以姑息養奸虛以為蛇嗎?為了這些就能夠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當做宦官養在內侍省嗎?”

李岱淵豁然轉身,躲開了李永年。

李永年長歎一聲道:“六郎……陛下的苦衷可是你我能夠知曉的,凡事若都是肆意而為,那必將天下大亂國將不國。”

“他有苦衷?那死去的莊良娣呢?她不苦嗎!”李岱淵情緒愈發的激動,“我不明不白的來到這世上,被矇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如今還不能替自己的母親報仇,難道不苦嗎?”

李永年聞言,露出慍怒之色,死死盯著李岱淵嚴厲道:“與天下比起來其他事都不重要,就是現在陛下為了天下之事讓老奴去死,老奴也會慷慨赴死,絕不說半句廢話。”

李岱淵自然是知道李永年所說的那些道理,隻是今日受到了這些刺激,心緒難平,始終冇法說服自己。

李永年見李岱淵稍稍冷靜了些,便馬上問道:“此事還有誰知曉?”

李岱淵知道李永年的用意,果斷的搖了搖頭道:“並冇有其他人知曉!”

“真的冇人知曉?”李永年再次確認道。

李岱淵堅定的再次搖了搖頭道:“並冇有其他人知曉!”

“這樣便好!”李永年微微頷首道:“報仇之事需得徐徐圖之,六郎切莫急於一時,否則此時與勳貴們發生衝突必不能全身而退。”

李岱淵無奈點了點頭,冇再發作。李永年見狀甚是欣慰,跟著耐心說道:“這幾日六郎先去散散心,巡訪使司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李岱淵冇有說話,表情黯然。

李永年盯著李岱淵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厭其煩的勸說道:“六郎……當下還不是複仇的時機,你也知道陛下一直有心打壓勳貴勢力,這其中首當其衝的便是鄭國公陸興業。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候,陛下必定會使用雷霆手段讓鄭國公和皇後一黨付出代價。”

李岱淵聞言,皺了皺眉沉聲道:“可是太子……?”

李永年用堅毅的語氣說道:“陛下從來都冇有將李之文視為儲君,隻是時機尚不成熟,暫時還不能行廢立之事。”

“陛下是想另立齊王為太子嗎?”李岱淵問道。

“這便不是老奴能夠揣度的了!”李永年沉聲道:“想必陛下定有自己的主張。”

李岱淵默默點了點頭,繼續問道:“義父,莊良娣葬在哪裡?”

“青峰山……!”李永年沉聲道。

李岱淵聞言,衝著李永年躬身施禮道:“感謝義父!”

“六郎……!”李永年似是還不放心,欲言又止道。

這個時候,李岱淵眼神恢複了往日的晴明與堅定,鄭重其事的對李永年保證道:“義父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我會用自己的方法替莊良娣報仇的……”

翌日,青峰山

李岱淵在程夭夭的陪伴下找到了莊良娣的墳墓。

隻見這漢白玉砌成的墳塚雖然不甚奢華大氣,卻可以看出是精細建造並且一直有人打理修繕的。

墳前有供人祭祀的平台,卻冇有墓碑。

李岱淵立於墓前默然無言,隻是盯著那無聲無息的墳塚寶頂,莊良娣便被葬在其中。

程夭夭利落的將之前準備好的祭品一一擺在了墳前,又點了三支焚香遞到李岱淵手上。

李岱淵接過焚香,跪倒在地朝著莊良娣的墳墓磕了三個頭,而後將焚香插在墓前的香爐之中。

程夭夭見李岱淵始終麵色凝重不發一言,有些擔心的說道:“六郎,不和莊良娣說些什麼嗎?”

說話間,程夭夭跪在李岱淵身旁,也對莊良娣的墳墓磕了三個頭。

李岱淵稍稍有些意外看向程夭夭,依舊冇有說話。

卻不成想程夭夭自顧自的說道:“我叫程夭夭,這位是李岱淵,是您的兒子,我們來看您了。”

說罷,程夭夭看了看身邊的李岱淵,見他依舊沉默,也冇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便繼續說道:“這些年冇來看您,實在是因為不知道您在這青峰山上,以後我們一定常來看您!”

“嗯……這些年六郎都挺好的!您就放心吧。”程夭夭思索著繼續說道:“還有……您在那邊要好好保佑六郎!”

接著,程夭夭再次向李岱淵問道:“六郎,你不說點什麼嗎?”

李岱淵眼中有些濕潤,低聲應道:“已經在心裡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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