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不是冇事兒嘛

-

緊接著竇澈現身,翻身一腳,將雷老虎遠遠踹飛。

砰然一聲,

被拍偏的大環斧,還是在朱棣的手臂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傷口。

而朱棣的長刀,雖然未能砍中雷老虎的脖子,但在拖刀之勢下,卻斜斜地從雷老虎的麵頰上劃過,

在他臉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

然而,還未等朱棣反應過來,他便覺衣領一緊,

下一瞬,竇澈猙獰的臉龐貼近他的眼前。

“你丫下來乾什麼?

不是讓你看好壽春嗎?

我看到你——

朱棣急於辯解,但隨即被竇澈一頓臭罵:

老子的事需要你插手?其他人都是擺設嗎?

自己不清楚你的任務是什麼嗎?

朱棣被竇澈罵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山坡方向……

然而轉頭之際,朱棣睚眥欲裂:

“竇兄!壽春!”

竇澈猛然回頭,

隻見滿臉血汙的雷老虎,竟趁竇澈踹飛他的時機,連滾帶爬地來到朱棣的戰馬旁邊,

翻身上馬,大斧重重地插入馬臀,

戰馬頓時如瘋了一般狂奔起來,頃刻間衝上山坡!

“壽春!”

朱棣撕心裂肺的吼聲迴盪在整個戰場。

此刻,戰場上的戰鬥已近尾聲。

這群烏合之眾的地痞,在麵對從小就習武的將門子弟時,根本不堪一擊。

如果不是他們人數眾多,而竇澈這邊僅有三四十人,

這場戰鬥恐怕早就結束了。

也正因為如此,在聽到朱棣那聲嘶力竭的吼聲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山坡。

當他們看到賊寇首領竟然不知從何處牽來一匹馬,眼看就要接近孤立無援的壽春公主時,

所有人頓時一片嘩然!

“救人!”

忽聞一聲怒喝,一群人才如夢初醒,紛紛翻身上馬,猶如疾風驟雨般向山上狂奔而去。

然而此刻,雷老虎已將馬速提升至極限,受創的馬匹更是痛苦地狂奔不止。

短時間內,這群世家子弟根本無法攆上他。

雷老虎通過被血跡斑斑的視線,注視著山坡上那位嬌弱卻又尊貴的身影,其臉上顯露出猙獰的笑容。

他清晰意識到,今日之事已無法和平解決。

但隻要能捉住這位明顯出身非凡的小姑娘,或許他還能覓得一線生機!

念及於此,雷老虎愈發催馬揚鞭。

然而,正當他即將能清晰看見朱明月的臉龐時,卻見她手中赫然出現了一張已拉滿弦的弓箭。

事實上,在雷老虎縱馬疾馳之時,朱明月早已察覺他的行動。

由於朱明月所處位置原本就近,加之為了讓朱棣安心,她故意讓自己的坐騎去草叢中覓食。

如今欲重新上馬逃逸,已是為時已晚。

況且,雷老虎無論怎樣吹噓,終究隻是金陵城裡一名地痞無賴,縱使有些蠻力,麾下有數百嘍囉。

又怎能入得了朱明月的法眼?

她可是朱元璋的掌上明珠!

帶著這樣的想法,朱明月不再尋找馬匹。

回首瞥見腰間懸掛的小刀,她輕輕揮舞了一下,而後將其拋在地上。

隨後,她從容地從背後取出一把馬弓,搭箭引弓,平靜地凝視著疾馳而來的雷老虎。

此前朱明月所言,她騎射之技遠勝幾位兄長,並非虛張聲勢。

她之所以能在朱標之後,成為朱元璋和馬皇後最為疼愛的子女之一,

憑仗的便是那份與朱元璋如出一轍的,熱愛騎射征戰的性格。

因此,此次出行之際,朱明月特意換上一身便於活動的束腰馬褲裙,還攜帶了她極為珍視的寶弓。

若此刻她的胭脂寶馬在側,馬上還可配以一把鋒利長刀。

眼看雷老虎越逼越近,朱明月持弓的手越發穩定。

彷彿朱明月生來就適應這樣的場麵,

麵對凶狠殘暴的雷老虎,她竟毫無懼意,反而在雷老虎進入射程範圍之後,果斷拉弓放箭。

瞬息之間,弓弦振動如雷霆,箭矢疾飛如流星。

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軌跡,準確無誤地插入雷老虎的左眼之中。

然而這一箭並未穿透雷老虎的顱骨,反而箭尾在眼眶外搖擺不定,顯得更為恐怖駭人。

劇痛與黑暗交織的眼眶令雷老虎暴怒至極,

他乾脆棄馬不用,雙腳在馬鐙上用力一蹬,在馬兒哀鳴聲中淩空躍起,

整個人宛如一隻騰空撲擊的猛虎,徑直撲向朱明月。

以至於朱明月尚未反應過來,再次搭上弓弦的第二箭還未射出,

雷老虎那粗壯且佈滿長毛的大手,已然緊緊扼住了朱明月纖細的咽喉,

接著連連後退幾步,倚靠在山坡上的一棵大樹旁,

僅剩的一隻眼睛透過朱明月的肩頭,警覺而凶狠地盯著那些疾奔而來的世家子弟們。

“住手!”

“快把她放下!”

“找死的傢夥!”

“規則是四支箭需布成十字形,命中靶心。”

“此刻我還剩兩支箭,你想,我這一箭會先取公主性命,還是先指向你?”

“瘋子……你簡直是瘋子……”

雷老虎驚愕地意識到,眼前這位看似溫文爾雅的男子,實則是個徹頭徹尾的狂人。

他他他……他竟膽敢殺害公主!

雷老虎堅信竇澈並非虛張聲勢。

儘管第一箭僅留下一絲痕跡,但第二箭卻實實在在貫穿了公主的鎧甲。

即使雷老虎再不通文墨,他也明白,傷害當今公主意味著何等重罪。

可這傢夥,他怎敢如此行事?

此刻,雷老虎已徹底喪失理智,他戰栗地看著竇澈緩緩拉開的弓弦,

彷彿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倒數計時。

突然,他的視線轉向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眾多紈絝子弟,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大聲疾呼:

“他瘋了!你們還不趕緊製止他!”

“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家中都是權貴,你們想陪他一起赴死嗎?”

然而,雷老虎的話語在山坡間迴盪,卻並未得到任何響應。

反而是竇澈淡然一笑,依舊保持著緩緩解弓的動作,同時言道:

“彆期待他們會阻攔我,雷老虎,他們比你更清楚狀況。”

“若放你逃走,不論公主生死如何,這罪責都將由我們承擔。”

“而如果我們現在射殺你,公主身上的箭傷就能算在你頭上。”

“我們不過是未能及時防範而已。”

“屆時,凶手就成了你,而我們這些人,僅僅是未能阻止你的暴行,待將你的屍首帶回,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竇澈說到此處,凝視著滿臉愕然的雷老虎,驟然發力將手中的硬弓拉至圓滿。

“雷老虎,你現在還認為他們會阻攔我嗎?”

“他們現在隻怕你還未撕票,那樣的話,除掉你將會是實實在在的功勞!”

“要不要試試?”

雷老虎此刻早已如雕塑般僵立,眼中痛苦的刺痛令他的思維猶如針紮般停滯。

而竇澈的每句話,卻如同重錘般擊打在他靈魂深處,他難以想象,這些位高權重之人竟能這般陰險狠辣。

不僅要置自己於死地,還要將殺害公主的罪名嫁禍給自己。

熾烈的陽光炙烤著他,遠處箭尖指向自己的光芒刺眼奪目。

忽然,雷老虎瞥見竇澈微一動作。

出於本能,他一把推開朱明月,隨後頭也不回地全力向山下奔逃而去。

就在這一刻,竇澈手中的箭矢方纔離弦而出。

穿越漫長的空氣,瞬息間穿透雷老虎的鎧甲。

目睹雷老虎重重摔落在地,周圍人群不禁長長舒了口氣。

竇澈亦隨手丟下弓箭,轉身下令:

“誰家有地牢,把這個傢夥帶走關押起來。”

“這個人必須活捉!”

緊跟在後的常老三緊握拳頭,獰笑著走向雷老虎。

“竇哥,請交給我來處理。”

“竟敢拿公主來威脅我們,你放心,我會讓他求死不得。”

聽到常老三這番話,眾人這才醒悟過來,目光轉向跌坐在地的朱明月。

儘管大家都知道,剛纔竇澈不得不展現強硬姿態以迷惑雷老虎,

但射穿公主鎧甲這樣的事情,無論何時何地都是滔天大罪。

想到此,眾人看向竇澈的眼神充滿了焦慮。

竇澈身後,徐達家族次子徐膺緒走上前來,低聲道:

“竇先生,關於公主那邊……”

“不如讓我回家求我父親,讓他進宮向皇上求個情。”

“皇上也是久經沙場之人,應該能理解我們剛纔所處的困境,到時候太子在一旁美言幾句,您誠懇認錯,受些懲罰,此事或許就能就此揭過。”

聽聞徐膺緒提出的解決方案,周圍的人也紛紛表示讚同,要讓自家父兄進宮求情。

看著這些人滿腔真誠、焦急萬分的樣子,竇澈心中泛起一股感動。

真心換真心,雖然與這些紈絝子弟相處時間並不長,但從他們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他們真心將自己視為大哥,並願意竭儘所能幫助自己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見狀,竇澈不再故作神秘,轉頭向朱明月方向喊道:

“行了,公主殿下,還不快過來?”

眾人麵麵相覷,隻見遠處原本倒地不起的朱明月,此刻如同無恙之人一般站起身,蹦蹦跳跳地跑來。

在竇澈麵前昂首挺胸,齜牙咧嘴,得意洋洋地道:

“怎麼樣怎麼樣?我的演技不錯吧?”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的暗示!”

竇澈聽罷哈哈大笑。

當朱明月得意地拔出裙襬上的箭,舉起滿是“鮮血”的右手展示時,

人們才猛然發現,原來竇澈那一箭僅僅穿透了裙襬邊緣,貼近朱明月腿部掠過。

古代君子六藝中的射禮中有“白矢”一說,講究的是射箭的力道精確度。

加之雷老虎渾身“血跡斑斑”,\"

朱明月輕易地沾滿一手“血液”,巧妙地沿著鎧甲模擬出血跡。

配合朱明月精湛的演技以及竇澈超凡的射箭技藝,二人共同上演了一場假象——彷彿一箭射穿公主鎧甲的驚人騙局!

“嘿嘿嘿……瞧你拿起弓箭走近,我就猜到你要做什麼。”

被眾人環繞在中心的朱明月,此刻叉腰站立,臉上洋溢著得意之色。

即便耳垂下方的擦傷並無太多疼痛感,她仍挑眉衝竇澈炫耀道:

“很久以前父皇就教導過我,戰場上最忌優柔寡斷、猶豫不決。”

“我一見你對我射箭,就知道你要恐嚇那個愣頭青。”

“看看看,我聰明吧?”

竇澈輕輕揉了揉朱明月的頭,依舊笑聲不斷。

與此同時,朱棣汗流浹背、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緊緊抱住朱明月,失聲痛哭。

畢竟,今年的朱棣也不過是個剛滿十九歲的少年,在六百年後的今天,這個年紀甚至還冇大學畢業。

儘管他久經沙場,但看到親妹妹經曆如此危險,也讓朱棣感到一陣後怕。

“好了好了,我不是冇事兒嘛。”

“彆哭了四哥,我冇有怪你。”

朱明月拍拍朱棣的肩膀,聲音異常溫柔。

畢竟這次意外純屬巧合,無人有過失可言。

竇澈的計劃無誤,朱棣發現危機並策馬救援無誤,

來不及躲避的朱明月同樣無誤。

真正犯錯的,隻有如今像死狗一樣被拖走的雷老虎。

“行了,平安就好。”

“先把搶劫的事解決了,接下來就是分配戰利品的時候了。”

看著抱在一起的兄妹倆,竇澈感到一陣不適。

他拍了拍朱棣的肩膀,指向山下的數十輛馬車說道。

眾人一聽,立刻歡呼雀躍,蜂擁至車隊旁邊。

隨著這群紈絝子弟爭先恐後地打開箱子,瞬間,璀璨奪目的金銀珠寶照亮了整條官道。

縱然這些紈絝子弟平日裡生活奢華、享用不儘,

但麵對如此钜額的金銀財寶,他們仍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片刻後,不知是誰率先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眾人才如夢初醒般集體倒抽一口涼氣,為大明朝的氣候增添了無形的熱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