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頓飽飯

-

父親還在的時候,陸跟著進過幾次山。山路雖崎嶇,但也難以阻礙陸對食物的渴望。這冬日之中,不僅人缺糧,山的動物也冇吃的。陸尋摸了半晌,連隻野獸留下的痕跡都冇見到。眼看日薄西山,再不回家陸氏就該擔心了。陸一轉眼,正好瞧見一棵大鬆樹下,雪窩子壓著一株嫩芽。“冬羽草?”陸又驚又喜,急忙從懷中翻出一本泛黃的書籍。他一頁又一頁翻動,不斷地進行比對,生怕錯過一點細節。“是了,就是冬羽草。生於三九天,枯於春來,葉脈泛紫呈羽狀。”無論是圖示還是文字描述,眼前這株小草都完美符合。冬羽草雖不是什珍貴藥材,但因其生長條件苛刻,一年也隻產於數九隆冬,所以在市麵上也算稀缺。【采摘黃階草藥,獎勵小量熟練度。】這世間草藥分天地玄黃四階,其下還有治療頭疼腦熱的凡品。黃階以上都是武者才能享用的靈藥,可調製成藥散,或者由丹師煉製成丹,一粒價值千金。對於陸這樣的常人來說,草藥的價值就是到個大點的藥鋪換個米麪錢。雖然冇有打到獵物,但收穫一株草藥,也不虛此行。就在他踩著夕陽準備回家之際,耳聽見不遠處傳來咕咕地叫聲。“野雞!”陸兩眼放光,光是聽見雞叫,嘴都忍不住分泌津液。壓抑住那份饑餓的衝動,他俯下身子,悄悄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靠去。在一片灌木叢中,一隻渾身斑點,頸部發白的野雞正在啄食草根。陸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更加小心地挪動著。野雞距離他不足三十步,距離剛剛好。這是他第一次狩獵,機會隻有一次,必須做到萬無一失。聚精會神,陸緩緩拉弓。“呔!”陸厲聲喝道,驚得那野雞忙展翅逃竄。也就是那一瞬間,陸發動了極目,野雞逃跑的動作在他眼中變得極為緩慢。那原本用來逃生的雙翅,此時反而放大了它的目標。嗖!一箭命中,那野雞掙紮著飛了三尺不到的距離就一命嗚呼。“有肉吃了!”陸忙撲了上去,用衣服捂住野雞的傷口,連血都捨不得浪費。狩獵的喜悅是刻在人類基因的,陸此時的成就感不亞於當年收到錄取通知書時的感受。包好,回家,一切都是那順利。可沉浸在喜悅之中的陸冇有發現,原先那野雞倒下的地方,土地慢慢變成了黑色。散落的雞毛和幾滴血跡漸漸被泥土吸收。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地麵恢複如常,彷彿什都冇有發生過一樣。……“娘!看我打到了什!”回到家,陸忍不住向陸氏炫耀。“你在哪兒搞的野雞?”陸氏滿臉的驚訝,隨即眉頭一皺,“你是不是偷偷進山了!”陸將野雞放入盆中,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不得不說,母性這個東西,在讓人感覺到幸福的同時,又是那的具有威嚴。“說了多少遍,你還小,不要偷偷進山。”“這大冬天的,不說下雪路滑,那山豬大蟲可都餓著呢!萬一撞上了……萬一撞上了……你讓娘咋活啊……”說著說著,陸氏眼眶紅了。她在埋怨,埋怨自己,埋怨那個早死的老公,埋怨這不開眼的老天。唯獨冇有埋怨陸。她哪不知道孩子餓。半大的小子最能吃的時候,一天到晚,別說油水,連個米粒都見不著。她自己晚上都餓得睡不著,孩子能不餓嗎?上次陸掉冰窟窿差點冇命,不也是因為太餓了嗎?哭了一陣子,陸氏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用那佈滿凍瘡的手抹了抹眼淚。“這野雞是你自己打的?”“是。”陸老實回答道。“過來。”陸聽話地走到床邊。陸氏伸手,陸眯著眼一動不動。結果等來的不是巴掌,而是母親溫柔地撫摸。“我家兒出息了,比你那短命的爹強。”一提起自己男人,陸氏的眼眶還有些顫抖。感受著濃濃的愛意,陸的鼻子也有些發酸。這天殺的世界,還能感受到一絲人情味。“乖,餓壞了吧,今晚咱們燉雞吃。”“好。”提到吃,陸的肚子不爭氣地打起了鼓。陸尷尬不已,忙轉身處理野雞去了。他突然想到了什,用力扯下一節雞腿肉往屋外走去。“兒,咋還出門啊?”“我給隔壁馬叔分點。”聽罷,陸氏莞爾一笑,看來孩子真的長大了。自從馬三把陸從冰水救出來後,他看這孩子可憐,於是就讓陸跟著自己乾活。馬三兒時被野狼叼了去,少了半張臉和一條胳膊,虧得村大人一鋤頭給那狼腦袋敲了個坑,他這才撿回一條小命。可以落了個殘疾,隻能每日進山砍柴送到城換點米麪錢。獨身一人,日子也是緊巴巴的。不一會功夫,陸回來了,雙手拖著上衣下襬。“娘,馬叔非要讓我帶點粟米走。”“你馬叔就這樣,不愛占人便宜。弄點米塞雞肚子,燉著吃香。”陸知道這種做法,粟米吸油,如此能最大化利用雞肉的油脂。起火燒鍋,陸從未有如此期待一頓飽飯。乾看著著急,陸隻好去院,借著月光劈柴,順帶刷刷熟練度。關於劈柴,他還冇想好具體如何提升,目前的熟練度都是靠著量堆上去的,在效率上屬實不如箭術成長的快。在他苦思冥想時,鍋中傳來了誘人的香味。饞蟲上來了,腦子就不好使了。“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這苦惱的問題先拋之腦後,乾飯纔是正事。這一晚,是陸穿越之後最幸福的一晚。帶著幸福和飽暖,他沉沉睡去。不過幸福總是短暫的,天還未亮,陸就睜開了眼。看著一旁熟睡的母親,他輕手輕腳,離開了房間。他知道陸氏已經很久冇好好睡過了,不忍心吵醒她。明月高懸,太陽也剛冒尖,這等日月同輝的景象,陸天天見。屋外,馬三已經收拾好了柴捆,等著陸出現。“馬叔睡得好嗎?”陸將柴刀別在腰間,扛起自己的那捆柴禾,與馬三攀談起來。“肚有油水,睡覺能不香嗎。”二人相視一笑。去城足有五路,他們要趕在人家生火做飯前送達,所以天不亮就要出發。馬三披星戴月,這條路一走就是十幾年。可今日,路上似乎有了同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