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桑茨子爵

-

冬臨堡。瑟拉芬走進一個房間。一個男子靜坐在橡木椅上,左手端書,右手摩挲下巴。瑟拉芬關上門,男子冇有動作。“父親大人。”瑟拉芬行了一禮。“事情辦好了,有些意外情況。”男子微微抬頭,略帶詫異地看著瑟拉芬,溫和地笑了笑。“那就說說,什情況值得我的魔法師女兒親自跟我匯報呢?”瑟拉芬關上門,語言平緩地說道:“有個冒險者看見我們處理巨魔了,不過我冇有處理他,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些不一樣的東西,這可能對我們有幫助。卡隆隊長應該瞭解那個冒險者的家世,您可以等他回來問一下。”桑茨收起笑容。乾淨地處理掉巨魔是有人交給他的委托,他可一點不想出差錯,但同時他也很相信女兒的眼睛。空氣逐漸沉重,桑茨後躺靠在椅背上,雙目微睜,似閉非閉。良久,桑茨揮了揮手,瑟拉芬走出房門。桑茨子爵從書桌抽出一張羊皮紙,低頭寫了些什,他揉搓著額頭,有些不解。字跡已乾,桑茨子爵搖了搖右側牆上處不起眼的鈴鐺,幾秒後,一個洞口緩緩地在牆上打開,緊接著一個黑衣女子閃到了桑茨的身旁。“交給梅卡隆侯爵。”女子接過,閃身又進了洞口。牆上恢複如初。瑟拉芬離開房間後,朝著連接城堡與盧蘭瑟村的石板路走去,在路上截住了卡隆隊長。卡隆隊長髮現瑟拉芬後先是一驚,然後意識到了什。“卡隆隊長!”冷冷的叫聲傳來,卡隆苦笑了一下,迎了上去。“小姐,請問有什事?”卡隆諂媚地笑著,但在瑟拉芬的凝視下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卡隆隊長,等下你需要向父親說明那個冒險者的情況,不過我不希望你偽造任何對他不利的訊息。你有這個想法,對吧?”瑟拉芬的聲音清冷,眼神傳達出一種君臨臣下,無法違背的意誌。卡隆惶恐低頭,隻敢看向瑟拉芬腳邊的泥土。“對不起!小姐我知道了!”後麵的士兵麵麵相覷。在城堡女仆,男仆,一眾侍衛的敬仰中,巨魔的屍體被抬到了城堡空地上。換做平時,卡隆一定會得意地環看四周,彷彿是他乾的一樣。但現在,他心彷徨不定。卡隆敲了敲桑茨子爵的書房門,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輕輕合上房門。桑茨子爵還在看那本書。“子爵大人,巨魔屍體運回來了,除頭部外十分完整,隻是胸部和胳膊有兩個傷口。”桑茨子爵冇有抬頭。“和之前魔物屍體一樣處理。說說那個冒險者的情況。”卡隆張了張嘴,腦海中浮現出瑟拉芬的眼神,組織了下語言。幾分鍾後,桑茨子爵放下了書,眯眼後躺——這是他在思考時比較舒服的姿勢。“你確定那個冒險者是老提爾的兒子?”桑茨突然問道。卡隆飛快點頭道:“我確定。我最近在冒險者協會見過他幾麵,都是和他哥哥狄克一起來的。”桑茨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枚金幣,金幣正麵是威武的國王頭像,反麵是宏偉的王國首都。往上一拋,再接住,反麵朝上落在了桑茨的手心。“你明天去老提爾家把那個冒險者叫過來。嗯,禮貌一點。”卡隆低頭領命,剛要轉身離開,又聽到身後傳來了冰冷的聲音。“卡隆,你當侍衛隊長多久了?”卡隆身體微顫,轉身直接跪了下來:“快十年了,大人。”“是。好好做,下個十年,你就是伯爵家的侍衛隊長了。”卡隆走後,桑茨在房間內來回踱步。良久,他的目光凝聚,透過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他所統治的土地,思緒萬千。瑟拉芬是人族中少有的,覺醒了血脈中隱藏能力的天才。她的雙眼能看到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或者說,是【看清生物體內的魔力】桑茨以擁有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兒為傲,但深入骨髓的權力慾讓他不願放手,交給瑟拉芬做的事永遠隻是一些雜活——直到這次處理強大的食人魔。他摸了摸書房的牆壁,眼神變得冰冷。夜漸漸深沉,諾瓦終於走回盧蘭瑟村。大多數木屋內都黯淡無光,偶爾有房子隱隱傳出人類交姌的聲音。回到家,諾瓦先是安慰了抱頭痛哭訴說自己弱小的哥哥狄克,又向父親老提爾講了他已經向桑茨家族宣誓效忠的事。老提爾默默走向了臥室,良久,他遞給諾瓦一把符文長劍,右手端著一個小巧木盒。“這是我三十年前的榮耀。”言語間有些唏噓,但老提爾的聲音逐漸興奮,音調也逐漸拔高。“冒險者分五階,新手階和銅鐵兩階占據絕大部分人。曾經的我成為三階劍士,被侯爵大人授予銀級冒險者的身份,再往前一步就是金級,那可是絕對的武力巔峰。諾瓦,你和狄克不同,你有那個資質超越我。”木盒被打開,一枚銀質徽章躺在麵,被小塊絲綢包裹,不染一絲灰塵。諾瓦拔出長劍,淡淡銀輝在劍身上流轉,血槽上的暗紅早已氧化,這是無論如何洗刷也去不掉的痕跡。老提爾接著說:“我早年和桑茨有過約定。你去吧,這不是一條好走的路,我的孩子,但我覺得你不會討厭。”諾瓦點點頭。現在,諾瓦完全明白,手中的力量和體內的魔力纔是永,有了這些,纔有資格談論夢想。魔力是這個世界的根源,它無處不在,可被吸取,卻難保留。身體越強悍的人,就能儲存越多的魔力,魔力的濃度達到某種極點,再次濃縮就會讓人突破進階。但當你身體虛弱,不複曾經的強壯,體內的魔力會壓迫你逐漸喘不過氣來,然後襬在你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條是主動消散體內魔力,直到身體能夠負荷。另一條就是爆體而亡。貴族掌握著能永久提升身體素質的魔藥,貴族掌握著能大幅提升職業者實力的戰技。千百年來世界由貴族掌握著,諾瓦一直想成為貴族。但是,一位強悍的二階劍士為男爵、子爵服務幾十年,到死可能都無法跨越那道涇渭分明的鴻溝。諾瓦清楚自己走的是一條什樣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