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將軍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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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裡不算溫暖的陽光劃開天空,照射進了秦山山頂的神廟之中。

繈褓中的嬰兒猛然睜開眼睛,感受到有些刺眼的光,有些發愣。

昨天的夢境太過真實,到現在他的耳邊都在迴響著那神靈獨特的嗓音。

真實的夢境,讓他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或許那是他被寒風凍暈的幻想時刻。

不過夢境中那個名字,他倒是記住了,他自己的名字,薑南鶴。

薑,一種味道辛辣的,去寒的草藥,或者說是調料。

南鶴,取自一種驅蟲的草藥的名字,南鶴虱。

自己名字的來曆,這些東西他記得清清楚楚。

但他覺得,應該是自己睡夢中突然間想出來的吧,畢竟外麵寒冷,想到生薑這個驅寒的東西也挺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是,他夢境中的,抱著他坐在桃樹下的存在,和他身旁那座雕像簡直一模一樣啊。

繈褓中的薑南鶴,額頭上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直盯著身邊威嚴肅穆身著盔甲的神像。

將他圈在懷裡的羊兒動了動身子,喚回了薑南鶴的意誌。

在羊兒看來,薑南鶴眼睛直溜溜的盯著空中,應該是餓了,現在該進食了。

薑南鶴當然知道那羊兒動作的含義,他忍著心中的羞意,慢悠悠的湊了過去,吸吮著羊兒的羊奶。

好吧,有一就有二,薑南鶴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孩童外表的殼子裡,雖然是個成熟的靈魂,但總不能被餓死吧。

窗外的陽光打在身上,像是為人和動物鍍上一層金光,看上去很是溫暖,但有些許皮膚裸露在外的薑南鶴知道,空氣到底有多冷。

他剛將自己的小手伸出繈褓外,手臂上那層細小的絨毛就被凍的豎立了起來,小胳膊也在瑟瑟發抖。

繈褓中的薑南鶴打了個寒顫,整個小小的身子都動了動。

他有些難受的在繈褓中挪動著身子,他好像被刺激的尿床了。

繈褓裡的薑南鶴心裡有些絕望,小孩的身子就是這樣,壓根控製不了自身的饑餓以及正常的生理需求。

薑南鶴身邊,原本臥著的羊兒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站起身,叼著薑南鶴的繈褓晃了晃,但冇什麼用,繈褓裡麵已經完全濕了。

薑南鶴心裡既是羞赧,又是難堪,還有深層次的絕望。

他總不能指望著這隻羊兒給他換繈褓和尿布吧,這羊兒能給他餵羊奶就已經很神奇了。

要是他現在能知道自身的情況和需求,然後給他換了繈褓和尿布,薑南鶴會覺得很恐怖的好不好?

但現在身為一個控製不了自己身體的嬰兒,薑南鶴心裡雖然有很多想法想要發泄出來,但是最後也隻能變成咿咿呀呀的聽不清內容的嬰兒的話語。

倒不是薑南鶴不想哭,小孩子在自身遇到什麼情況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哭,但薑南鶴他可是殼子裡有個成熟的靈魂,要他哭,他是哭不出來的,他知道冇什麼用。

銜著薑南鶴繈褓的那隻羊兒,晃了一會兒,覺得冇什麼用,有些著急的在神廟裡轉了一圈,隨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叼著薑南鶴的繈褓就向著神廟外走。

薑南鶴被它叼在嘴裡,繈褓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這隻羊要帶他去哪?

羊兒微微彎腰,走出了山神廟的門。

薑南鶴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山神廟上寫著的是他比較熟悉的字。

那字好像是他那個時代古時候用的繁體字,意思他看了一眼,基本上就明白了。

廟上牌匾掛著的名字有些古怪,既不是山神廟,也不是土地廟,反而是寫著將軍廟。

他可從來冇聽說過哪裡有這樣的廟?被羊兒叼在空中的薑南鶴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隻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那羊兒離開神廟的時候,神廟上的神像發出一抹亮光。

那抹亮光十分的不明顯,薑南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或者是陽光照射在神像上產生的?

可能是昨天晚上那個比較怪異的夢,給他帶來的這種錯覺,總覺得那神像很是特殊,也不知是不是他在異想天開。

羊兒帶著薑南鶴在山林中穿梭,一路來到一個已經結冰的小水潭邊,看著那水潭,薑南鶴心裡絕望的感覺更大了。

這羊兒該不會是覺得自己身上臟了,然後準備把他丟在水潭裡洗一洗吧。

希望千萬彆那麼離譜,或者說這羊兒的智商千萬彆那麼高,這冬天雪地的把他扔到水裡,他不就立馬凍成冰棍了嗎?

但很明顯,薑南鶴的猜想成真了。

那羊兒一蹄子將水麵上不算厚的冰麵給踢碎了,隨後他將薑南鶴身上的繈褓咬開,將繈褓往水潭中一丟,薑南鶴看上去白嫩的身軀裸露在空中。

原先薑南鶴在有些濕乎乎的繈褓裡感覺有些難受,但現在身上直接接觸到冷風中,讓薑南鶴直接打起了哆嗦。

很明顯,對於瑟瑟發抖的薑南鶴,那羊兒不知是什麼情況,隻能有一下冇一下的舔

著薑南鶴的臉頰。

對於薑南鶴這種冇有皮毛的小羊該怎麼解決保暖問題?這羊兒很明顯是不知道的。

空裡傳來了一陣似有似無的歎息聲,那羊兒像是得到了什麼指示?將水潭裡麵已經完全變濕的繈褓叼了出來,隨後甩了甩,然後準備將薑南鶴放進去。

看著那沾滿冰水的繈褓,薑南鶴心裡很是抗拒,他覺得羊兒將他放進去,他撐不到回到神廟,他就能凍成冰棍了,那繈褓剛一出,布料都已經變得嘎嘎硬了好不好?

被凍死還是餓死,薑南鶴情願選擇餓死,凍死那感覺太難受了。

他小小的身子在地上動了動,也不知哪來的力量,直接一把抱住了羊兒的脖子,最後便用儘力氣不放手了。

羊兒晃了晃,覺得這樣也挺安全的,就叼著已經濕透了的繈褓,脖子上掛著嬰兒掛件形態的薑南鶴,向著山頂的神廟返回了。

拚儘全力,稍微能使自己小胳膊小腿使上些力氣的薑南鶴,心裡很是煩悶。

鬼知道他今天纔是出生的第二天呀,但是不這樣也冇法,不這樣他就得被凍死。

唉,抱著羊兒脖子的薑南鶴歎息出聲,不過回到神廟,他的這種處境應該會改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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