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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伯（鄭莊公）命吾前來接應公子。”

來人眼露精光，不卑不亢，倒是讓郭猛暗讚不已。

“請問貴使如何稱呼？”

“臣下薄名祭仲。”

祭仲？這位可是繻葛之戰中的名將啊，郭猛一下子來了興趣。

更彆提在明朝人編寫的小說《東周列國誌》中，祭仲更是作為鄭莊公對付公子段的心腹重臣的角色所存在，雖然郭猛知道《東周列國誌》的介紹頗有誇大或移花接木之處，但是祭仲的地位毋庸置疑。

鄭莊公居然肯把如此重臣拉出來親自接應自己，讓郭猛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郭猛好不容易纔遏製住了向祭仲詢問，鄭莊公是否已經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話，雖然這句話在後世極其有名，但在此時多半還是隱秘之語，若郭猛當堂揭開，隻怕鄭莊公和祭仲多半會炸了，畢竟這話不過兩人之間的私語，怎麼會連遠在數百裡之外的虢國庶子都已得知？

若連虢國都已知曉，更遑論近在咫尺的武薑和公子段。

搞不好鄭國立馬就會開始大亂，雖然以鄭莊公之能，多半還是能戰勝公子段，但是恐怕這場仗將比曆史上的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相比，將艱難不少。

這對於尚未與鄭莊公勾搭上的郭猛而言，顯然極為不利。

郭猛隻能按捺住心情，向祭仲拱手：

“多謝鄭伯派閣下前來接應，吾等正愁如何繞過公子段的城邑呢。”

郭猛的話讓祭仲眼睛一亮，雖然轉瞬即逝，但是仍然被仔細盯著祭仲一舉一動的郭猛發現了。

“君上得知虢國有意將一批戰馬賣與吾國，此乃軍國大事，萬不可輕忽，故派吾等前來接應。”

雖然郭猛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支援鄭莊公，反對公子段；然而祭仲的回答仍然隻以鄭國立場說事，顯然試圖掩飾自己已然成為鄭莊公心腹的事實。

可惜這種掩飾對於郭猛這等穿越者來說並無用處，頂多迷惑一下溫穎而已。

初步寒暄之後，祭仲直奔正題，與郭猛好好討論起虢國使節團試圖向鄭國推銷的“商品”，並認認真真地跟郭猛一點一點地進行砍價。

“早聞鄭國之人狡黠，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不管是郭猛還是溫穎，對祭仲的套路都洞若觀火；祭仲試圖以砍價轉移郭猛的注意力，不再集中於鄭莊公和公子段的爭鬥，而是將注意力拉回到商品出售本身。

隻是戰馬這種戰略物資，就僅僅隻是商品麼？

漢武帝以重金求購大宛馬，大宛國國王同意了麼？

北宋和契丹檀淵之盟後，雖然雙方設置了榷場，可以以北宋的茶鹽等交換遼國的戰馬，然而遼國給的都是些什麼戰馬？都是體格差一截且年歲頗老的戰馬！

戰馬，在古代就是標準的重要戰略物資，甚至冇有之一。

戰馬的作用，不亞於現代主戰坦克或是頂尖戰鬥機，這壓根就不是給錢就能買到的東西，哪怕是次一等的軍火交易，亦是政治因素遠高於軍事和經濟因素。

隻不過郭猛倒是理解祭仲所為，儘管祭仲是為鄭莊公心腹，然而這等重要的政治勾兌，絕非祭仲的身份所能決定，能作出這等決定的，有且隻有鄭莊公這位正主才能拍板。

想清楚訣竅的郭猛不再費力跟祭仲一毛一毛的砍價，隻說自己年歲太小，加之前陣子傷勢尚未痊癒，需早早入睡。

而祭仲則就坡下驢，立即請辭。

“明早公子可跟隨吾等車馬一塊趕去鄭國，吾手中有鄭伯所賜旗幟，可在鄭國城邑暢通無阻。”

當真暢通無阻麼？郭猛和溫穎的嘴角都扯了扯，並冇有直接揭穿祭仲的言辭。

“猛兒，汝當真明天就走，不在這兒等待周王那兒的訊息？”

“事不宜遲，外甥當儘早出發，待回程當再拜舅舅。”

送走祭仲後，郭猛跟舅舅溫穎簡單推敲鄭國局勢後，郭猛便打算告辭。

溫穎也不留郭猛，畢竟勾連鄭國乃是郭猛本次最核心的任務，給周王下套不過是隨手為之，成與不成，都不應影響核心任務。

郭猛就此告彆大舅，隻是剛披上袍服走出屋子，屋外一陣涼風吹過，讓郭猛不禁打了個哆嗦。

“不虧是秋風，已經涼颼颼的了。”

隻是這陣涼風一吹，倒讓郭猛腦子清醒不少，忽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來。

“為何大舅對我如此熱情，這可是第一次見麵；雖然是外甥，但是這個時代公室的親戚多了去了，難道是為了外援？”

溫國富而軍力弱，與虢國這種國貧而軍強之國聯姻，可謂是優勢互補，珠聯璧合。

不對……郭猛忽然想起自己的歲數，十五歲啊！

十四年前發生了什麼？晉國正式爆發曲沃之亂，而更早呢？十九年前，鄭武公去世，鄭莊公繼位，其後便是鄭國內亂。

短短數年間，周王室兩大重要軍事依靠紛紛內亂，無力幫周王室撐場子，而衛國更是醉心於拉攏鄭國公子段對抗鄭莊公，完全無視周王室的邀請；周王室彷彿失去柺杖的垂垂老者，刹那之間根本無從管束幾內諸侯，甚至黃河以北溫國和蘇國等河內諸國遭遇狄戎侵襲，周王室都無力派兵進行驅逐。

對幾內諸侯和大夫而言，周王室身邊僅有的大國強國，便隻剩虢國……

雖說虢國確實扶持過周攜王，不過那是虢國上一代國君，虢公忌父之父虢公翰所為，既然國君已經換人，周王室要跟虢國談和也不是不可能吧？

就算虢國跟周王室未能談和，以周王室衰落的實力，幾內諸侯在周王室和虢國兩頭下注，亦不失為一個次優的方案。

或許溫國便是帶著這種心思，主動跟虢國做了聯姻，甚至不惜讓嫡女當了虢公忌父的妾室，哪怕此時的晉國曲沃成叔尚未正式謀反，僅僅是出現大量謀反跡象而已。

“溫國的心思當真玲瓏，這樣也好，有母家的幫助，往後的日子自會更精彩。”

“或許我還應該從溫國以及洛邑多弄一些戰爭公債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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