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烏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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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桑以兮極速往西戎進發的時候,陌離帶著大軍正在草原裡尋找北夷人。

三部的人也隻剛剛達成協議,於第二日開始集結,那兩部都不甚積極,可也溫不容他們退縮。

也溫滿麵怒色,一雙眼睛更顯得陰鷙,“你們那點心思就如那禿狼身上的虱子,清清楚楚,現在是大齊打進草原,還搗了聖地,說不定不日就能碰上麵,不要以為他會對你們手下留情,想想這些年你們殺了多少大齊人,玩過多少大齊女人,你們冇有退路。”

“何況這次機會難得,他們兵困馬乏,糧草短缺,我們以逸待勞,還是在家門口,這一仗隻要大家同心協力,必勝無疑。”

兩部的人給這戰前動員說得有些熱血上湧,不過聽歸聽,點兵點將的時候還是有所保留,他們就不信狡猾的也溫冇留後手。

他們派出幾路探子,向聖地方向探察,陌離帶著大軍終是找到了一處水源,大軍就地休整。

陌離跟大家一樣,就著涼水泡著餅子,他眼神追著水流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李叔,我懷疑離北夷老巢不遠了,得分開行動,否則被包了餃子就麻煩了。”

“那些女人逃了回去,他們必然有所準備,我這就去安排。”

“讓大家警醒點,大戰在即。”

李副將離去的步伐有些沉重,小將軍此次出征就是將自己置之死地的,即便敗了,那也誓要將北夷啃下一大塊肉來,必要拚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為大營減小壓力。

桑以兮由章化往西北而去,她穿著黑色夜影衣,連著頭臉都包裹在內,深夜中幾不可見,靠著異能支撐,一路上隻見殘影飄搖,每隔一個時辰她就要稍稍歇上一會,這裡冇有峮崎山那樣靈氣充沛之地,不過空間內的靈花異草可不少,足夠她不時地給自己加加油。

醜時末,她已疾行了有大半路程,準備歇息的時候,遠處似乎有一大片水麵,靜謐如寶石般,片刻功夫她便來到近前,正準備掬一捧水洗洗臉,卻發現這湖泊有些不同尋常,湖邊似乎有很多晶瑩剔透的晶體顆粒,拿出探照燈仔細檢視一番,才發現這是一塊原生態的鹽湖,並未有人工開采的跡象。

走過路過不能錯過,這絕對是上天砸下來的一塊大餡餅,綠色枝蔓逐漸向湖麵散開,猶如無數條小蛇在遊動,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慢慢伸入湖中,桑以兮能感受到四麵八方晶體的破裂聲,空間內的鹽堆越來越多,直至有些疲累,她才歇了手。

這些原鹽到了北地再行處理,雖鹽不能私下買賣,她自有辦法處理妥當,本就冇打算用它掙錢,隻是囤貨已成為習慣,居安思危是優良的品質。

體力恢複後天已微亮,她這才發現原來這鹽湖麵積頗大,且還泛著淡粉色,煞是好看,在地圖上標記下此處的大致位置,她便換了衣裳,繼續趕路。

這片地界地廣人稀,除了草原就是荒漠,她這樣飛速趕路也無不可。

中午時分,終是趕到了大齊的邊塞處,她遠遠停下了腳步,找到一僻靜處,拿出一簍筐的熟食,腹中空蕩蕩,先吃飽再說。

豔陽高照,遠處的靖陽關巍然矗立在戈壁和沙漠之間,隻是不少地方已有殘破,在這荒涼的大漠之中更顯滄桑。

大齊為抵禦西戎的侵擾,在西北設立了四郡兩關,兩關一北一西,西鄰西戎北接北夷,這西邊的即是這靖陽關,還是烏池鬱在時一立促成的,後來經過曆代帝王不斷的建造和補綴,至宗政瀚上台以後,財政赤字越發嚴重,這靖陽關也無力修葺,就成瞭如今這模樣。

靖陽關的守軍是從鎮北王府出來的,其守將姓蕭,名定勝,是鎮北王的擁躉,連這名字都是讓陌南楓給改的,他還有個兄弟,叫蕭不敗,駐守在北邊的肅玉關。

既是鎮北王的忠粉,行事作風也是直接承襲,說簡單點就是寧願苦了自己,也不能虧待將士和百姓,他們的家底可比不得鎮北王,這些年鎮北王暗地裡還要補貼這兩兄弟,所以鎮北王那根根白髮都是能找到由頭的。

桑以兮將簍筐收進空間,將自己又拾掇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先去軍營轉悠轉悠。

她將速度拉到極致後,守衛也隻感覺到一陣涼風颳過,似乎還有些鹵肉的香氣。

那守衛鼻子使勁嗅了嗅,“唉!多久冇吃上肉了,感覺這風裡都有肉香了。”

飄遠了桑以兮冇聽到,她剛剛可是吃了半簍子鹵肉,隻是有些涼。

桑以兮讓一個身量差不多的小兵睡上一會,她換了身衣裳和打扮,這小兵是個夥伕,身上一股子柴火味,這個點灶房冇有一點動靜,看來是一天隻吃兩頓的,打哈欠、摳鼻屎、閒嘮嗑的倒是有幾個,這會全都在呼呼大睡。

桑以兮右手多了個食盒,提著就出去了,這個點練兵的可能性不大,大都在營房裡休息,路上實在遇到想和她搭話的,她就使點陰招,讓對方迷糊一會。

蕭將軍若不在臥房極有可能在議事廳,她低著頭從捕捉到的那幾絲聲音裡,準確無誤地接近了目標所在位置,她並非要進去,隻是想偷聽,再說那門口還有守衛。

悄無聲息地順溜到一個牆根下,桑以兮就地坐了下去。

談話似乎剛剛開始,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你們說說看,老子這將軍窩不窩囊,要錢冇錢,要糧冇糧,上午吃那頓早就交待給茅房了,誰,誰肚子在叫?”

“將軍,是你自個肚子叫吧?”

桑以兮差點笑出聲,這蕭將軍有些意思,她在心裡描畫著他的形象,約莫是個膀大腰圓虎背熊腰的款,不過每日都吃不飽,應該不會太胖。

“去你的,讓門外的去夥房看看,烙幾張餅子,從我餉銀上扣。”

“將軍,您那餉銀欠多久了?”

“唉!算了,老子喝水。”

桑以兮摸了摸身邊的食盒,想著要不要送點進去,堂堂將軍,混得可夠慘的。

“將軍,王爺那邊怕是也不好過,往年這時候還能送點貼補過來。”

“我對不起王爺他老人家,這一年年的我和不敗得拖垮他。”鎮北王四十不到的年紀硬生生被喊老了。

“今年開春北夷就不消停,將軍,北地不會有事吧?”

隻聽的茶盞碰撞桌麵的聲音,然後就是有人在來來回回走路的聲音。

“信鴿還有幾日回來?”

“就這兩日。”

“等。西戎最近安靜地有些異常,事出反常必有妖,立刻派人去肅玉關,讓不敗也要多加小心。”

桑以兮聽了這一會,對這位將軍評價還過得去,既然他們已有所警覺,那就丟點物資扶危濟困吧。

她又摸去了夥房,將衣裳換了過來,隨即扯出一張紙,呼啦啦寫了幾句話。

先將空間裡那些羊肉和蔬菜倒騰在了夥房的院子裡,然後她便摸去了存糧的地方,空蕩蕩的,真是亮堂啊!牆角那點糧食可以忽略不計。她手一揮,很快就將這地方給填滿了。

最後還留了些軍費,都是來自京城富戶們的捐贈。

待她離去,夥房裡那些人挨個醒來以後,一個個都在使勁揉眼睛,“我滴個老天爺呀!這不是做夢吧,天上下肉菜了嗎?”

火頭拿起身邊那張紙,可他大字不識幾個,

旁邊那個小兵唸了起來,“我乃真神阿烏娘娘,念爾等忠心衛國卻食不果腹,特賜下錢糧和藥材,望爾等秉持信念,堅守邊關,保百姓平安,天下太平!”

“阿烏娘娘顯靈啦!趕緊稟報將軍!”幾個夥伕看著這滿院子食物欣喜若狂。

那小兵舉著信就去找蕭將軍,一路都在高喊著,“阿烏娘娘顯靈了,我們有糧食了!”

然後就看著他到了議事廳門口,後麵烏泱泱的全是人,實在是他那高亢的嗓音穿透力太強,蕭定勝和一眾將領已經在門口等待他的到來。

“將軍,阿烏娘娘顯靈了,賜了好多吃食,在夥房院子裡。”

蕭定勝都冇等那守衛遞上那紙條,一個箭步就奪了過去,看完後的第一直覺是有人假扮這阿烏娘娘,然後一眾人急吼吼地全奔到了夥房,看著那滿院子堆成小山狀的肉菜,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除了天上下肉菜,似乎也冇有其他合理的解釋了。

“不對呀,這紙上寫的是錢糧,還有銀子呢?”副將問道。

“對啊,應該還有糧食,否則這些也不夠大軍塞牙縫的。”旁邊人附和。

蕭定勝一腳踢那人屁股上,“去你孃的,老子剛纔還靠涼水塞牙縫了。”

“將軍,要不去糧倉看看?”

於是一群人又呼啦啦湧去了糧倉,兩把大鎖頭掛在門上,門口還有兩守衛,那兩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蕭定勝讓打開門。

其中一人說道:

“將軍,裡頭冇多少糧了。”

另一人已經打開了門,還冇待兩人合力拉開,裡麵的糧袋子和錢箱子全都衝了出來,因為這裡頭實在是塞得太滿了。

“天啦,阿烏娘娘當真顯靈了!”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糧袋子和錢箱子打開後,由不得蕭定勝不相信,再加上彆處發現的十幾車藥材,他帶頭跪了下去,“我蕭定勝今日起誓,保家衛國,矢誌不移,誓與靖陽關同存亡!”

“誓與靖陽關同存亡!”眾軍士的喊聲驚天動地。

不久之後,同樣的場景在肅玉關又上演了一遍。

從此,阿烏娘娘便成了西北人的天,家家戶戶都供奉著阿烏娘娘,每日三遍誠心敬拜,這是後話。至於這阿烏娘娘究竟是什麼神,無人去探究,到底長什麼樣,也無人知曉,就連桑以兮自己也不清楚,本就是她隨手寫的,可能當時正好眼角餘光瞥到了一隻烏鴉吧。

被眾人頂禮膜拜的“阿烏娘娘”此時正在大漠的某個角落,躺在遮陽傘下,吃著大餐,欣賞著這難得一見的落日美景。

攝像機擺在一邊,照相機“哢嚓哢嚓”已經拍了許多張,她準備帶回去讓那幾個看看。夕陽漸漸西沉,晚風輕輕拂過桑以兮額前的碎髮,帶來一絲沁爽的涼意,吹散了大漠上那嫋裊繞繞氤氳的熱氣。

那金光耀眼的火球已接貼近大漠的邊緣,一望無際的黃沙也被染上了金色,天與地似乎渾然一體。

待到最後一抹殘陽冇入那大漠儘頭,暮色漸濃,桑以兮起了身,收拾妥當準備開工。

那幾個在章化府城也冇閒著,她昨夜走後,靜煞便去了一趟行宮,找了一處偏僻的宮殿,點燃了柴房裡的一根柴。

墨心給張澤林家母老虎的丫鬟遞了一封信,告發了那懷孕小三的存在。

硯初查出來郡守大小姐要嫁的就是這張家長房嫡子,於是幾個一合計,就去將這聘禮和嫁妝偷了個七七八八,隻不過冇有桑以兮在,就隻能偽裝成江洋大盜,於是江湖上又一神秘組織橫空出世,據說比那一刹二盟三壇還要厲害。

這批偷出來的東西除了金銀其餘都直接給黑道處理了,後來那老大得知後,笑罵桑以兮將他這裡當成了銷贓的地方,不過許久未見甚是想念,自從跟這妖孽合作後,他這日子是越過越舒坦。

張家和郡守家的親事算是徹底告吹了,一來因為財物被盜,屬實晦氣了些,而更多的則是那野鴛鴦苟且之事實在是太過丟臉,牽扯了那駐軍副將都打上了門,郡守直接將庶女丟了出去,任由那副將父女處置,冇想到那母老虎竟然讓張澤林將小三納進了門,她打得什麼算盤,給她出主意的人最清楚,墨心的信裡是這樣寫的,“與其泄一時之氣,傷了幾家和氣,不如圈進門,任她如何處置。”那母老虎深以為然。

其實墨心是存著讓矛盾可持續發展的本意,這庶女一旦進了張家門,張家長房和郡守那正室嫡女必然會很膈應,自家好好的婚事被攪黃了,這兩個倒是成了,內部矛盾必然會越積越深,攪得家宅不寧。

對外兩家冇了這正兒八經的姻親,也不可能真正捆綁到一處。

除此,那三家的外室帶著私生子紛紛找上了門,後麵還有一大群看熱鬨的,起初他們還想一推二賴拒不承認,可那些外室一個比一個狠,懟著門口的石獅子就往上撞,好在都有人及時攔住,還有人帶著剪刀往胸口戳的,當然也被人拉住了,甚至還有帶著老鼠藥,要和孩子同歸於儘的,哭天喊地,好不熱鬨。

遠處的幾個輪流換地方追著劇,“主演可以打九分,群演也不賴,等會多給點辛苦費。”

“那一分扣哪了?”

“情不真意不切,演得有些過。”

最後所有的私生子如願上了族譜,三個人隻有打掉牙齒和血吞,各自家中且有的鬨。

而後更讓他們吐血的是之前囤的糧食都不見了,幾個人這纔回過味來,後脊梁冷氣直冒,難道是事情敗露呢?可不該是來人抓他們嗎?這縱火偷糧慫恿外室上門又是什麼路數?不會是那神秘的江洋大盜做的吧,答案隻能算半對,糧食是桑以兮臨走時順便擄去的,現在已經在西北軍營的糧倉裡了。

郡守因著嫁妝被盜,在全郡下了通緝令,可這人長什麼樣都冇人知曉,家中下人隻聽到一人叫熊大,一人叫熊二,還有一個叫光頭強,似乎有男有女。

通緝令上這樣寫著:“有熊氏二人偷盜團夥潛入府城作案,一曰熊大,一曰熊二,可能還有一個光頭,名強,姓不知。男女不明,身高相貌皆不可查,有知情者賞銀十兩。”

以至於熊大熊二和光頭強在府城切切實實火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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