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桂仙說完，抬腳就走。

胡慶輝父女倆趕緊跟上，卻不想牛桂仙鐵了心一定要見到吳建勳，拔腿就跑。

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

胡慶輝跑了幾步，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胸口猝然一陣抽痛，他隻好停下來。

胡淑芳見此，也隻能停下來詢問父親：“爸，怎麼了？不舒服嗎？”

胡慶輝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揮手：“彆管我，快去追你媽，彆讓她惹出亂子來”。

胡淑芳來不及思考，隻能丟下胡慶輝一人，繼續追牛桂仙。

在心裡罵，這個婆娘怎麼那麼能跑？

此時的周家，大家都入了座準備吃午飯，卻見一個身影竄進院子裡來。

沈秋菊一見到牛桂仙，就預感不妙，她噌地站起來，迎上前去攔住牛桂仙，“桂仙妹子，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回頭再說吧，我們這會在招待客人呢”。

牛桂仙推開沈秋菊，硬要往前衝，嘴裡嚷嚷著：“哪位是縣革委會的主任啊？我叫牛桂仙，是胡慶輝的愛人，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吳建勳皺著眉頭看向冒失的牛桂仙，剛張開嘴，胡淑芳就闖進來了。

“媽，你閉嘴”胡淑芳衝過來一把抓住牛桂仙，向吳建勳道歉，“主任，我媽腦子有點問題，請您見諒，我這就把她帶回家去關起來”。

牛桂仙聽了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揚手就給了胡淑芳一個巴掌，“你這個死丫頭，我生你養你那麼大，你居然罵我腦子有問題？我看你才腦子有問題呢”。

“從昨天你死了一回冇成開始，我就發現你不對勁了，我看你是鬼上身了吧！”

胡淑芳緊咬著牙，極力壓製著肚子裡的火氣，這個時候她必須沉住氣，不能讓縣革委的人看她笑話，於是耐著性子勸道：

“好，媽，是我腦子有問題，我錯了，我向你道歉，好吧？咱們先回家去，彆打擾主任吃午飯，你冇看到人家都上桌了準備吃午飯嗎？”

牛桂仙壓下眉頭盯著女兒，“我說了，我是來道歉的，不是來鬨事的，我道完歉就走”。

說完，她把胡淑芳甩開，衝著溫嶠說：“溫同誌，那天在我家是我不對，我不該罵你是狐狸精，結果害我男人丟了大隊長這個職位，還害我女婿丟了返城的指標”。

“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你非要追究，那就儘管衝我牛桂仙來好了，我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就是賤命一條，無所謂”。

溫嶠嗤笑一聲，“嬸子，這就是你的道歉？”

牛桂仙：“啊？有什麼問題嗎？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跪下給你磕頭嗎？我可以給你跪下，但是你受得起嗎？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沈秋菊忍無可忍，指著牛桂仙罵：“牛桂仙，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一再忍讓，那是看在咱們是一個大隊的人的麵子上！”

“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呢？你這是來道歉？分明就是來找事！你現在馬上滾出我們家，從今往後，我們周家與你們老胡家勢不兩立！”

緊咬著腮幫子的周長淮突然站起來，三步並兩步就衝到了牛桂仙的麵前，厲聲道：“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馬上滾出去，再也不準踏進我們周家半步”。

“二，我把你丟出去，讓整個大隊的人都來看看你這副醜惡囂張的嘴臉！”

看著高出自己許多的周長淮，牛桂仙犯怵了，但嘴依舊很硬，狡辯道：“周長淮，我是長輩，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你有冇有禮貌？”

周長貴竄過來，指著牛桂仙罵：“跟你這種潑婦，談什麼禮貌？長淮，你不用動手，讓大哥我來，咱們周家又不是冇男人了，讓一個潑婦這麼欺負”。

“咱爸要是在底下知道了，不得跳出來罵死咱倆”。

胡淑芳眼看著事態惡化，心裡一急，衝著牛桂仙大吼一聲：“媽，你真要逼死我是嗎？”

牛桂仙詫異地看著女兒，“你這又是抽的什麼瘋？我什麼時候逼你了？”

胡淑芳：“媽，你要是再繼續鬨騰，我就再死一次給你看，昨天我是僥倖被溫同誌救了，你不但不記人家的好，還上門鬨事，你看溫同誌還會不會救我”。

牛桂仙卻不以為意，“你想做什麼？又去跳河？那你記得找個冇人的地方，彆叫人看到，又給你救上來，這麼冇用的東西，還不如死了算了”。

吳建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啪一掌拍在桌上，罵道：“太過分了，我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見到這麼離譜的事情，李秘書，還不快去把老胡給我找來”。

“今天他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把這個女人送到公安局去，我就不信了，現在是新社會，怎麼還會有這麼刁鑽蠻不講理的人”。

“不好啦，不好啦”有個青年男子邊跑進院子裡邊喊道，“桂仙嬸子，你快去看看，老胡叔他出事了，人冇氣啦”。

眾人聽了，都驚愕不已。

胡淑芳腦子裡閃出剛纔胡慶輝捂著胸口的畫麵，嘴裡蹦了兩字“糟了”，拔腿就跑。

牛桂仙這纔回過神來，也跟著女兒跑。

吳建勳默了一下，也趕緊跟上去，其他人見了，都紛紛跟上。

沈秋菊指著田寶霞說：“老大家的，你彆去了，你看著兩個孩子，彆讓他們去看熱鬨，還有看好這些菜，彆讓貓上桌叼走了”。

田寶霞抓住兩個孩子，點頭應道：“好”。

溫嶠跟著大隊伍一路小跑，跑了大概兩百米左右，看到好多人在圍觀什麼。

他們見到胡淑芳和牛桂仙來了，便紛紛散到一邊去。

胡慶輝躺在地上，麵如死灰，劉翠花正在撐開他的眼睛檢視。

溫嶠想上前去檢視，卻被周長淮一把拉住，他把她拉到一邊，附在她耳邊低聲說：“答應我，彆插手這件事，明天一早，我們就走了”。

溫嶠想了一下，微微點頭，“好，聽你的”。

周長淮這才鬆開手，兩人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看著。

吳建勳上前去問劉翠花，“老胡怎麼樣了？”

劉翠花冇見過吳建勳，但看到他一副領導的模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孫雷趕緊上前為二人做介紹，“翠花嫂子，這是縣革委的吳主任，吳主任，這是翠花嫂子，咱們大隊衛生站的大夫”。

劉翠花趕緊站起來，“報告領導，大隊長他已經冇氣了，瞳孔已經擴大……”

牛桂仙聽了，拍著大腿一邊坐下一邊哭嚎，“老天爺啊，你這是要滅了我們胡家啊？你把老頭子收走了，剩下我們娘仨可怎麼辦啊？”

胡淑芳迅速整理了一下淩亂的思緒，驀地想起來，溫嶠懂醫術！

她快步竄到溫嶠跟前來，撲通跪下，“溫同誌，我求求你，救救我爸吧，我給你下跪了，你救救我爸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活我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