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順治廢後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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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玄燁的避痘居所選在了福佑寺,福佑寺位於紫禁城西,除了佛誕等節日,平時並無香客往來,因此此地十分安寧靜謐。

沈絳和三阿哥的到來,讓福佑寺徹底緊閉門戶,不接待外來人,更加清淨了。

他們有單獨的院落,帶了隨行的乳母和太醫,沈絳親自照料三阿哥,加上係統給的藥,不出半個月,玄燁的病就好了。

太醫們十分震驚,這是他們經手過最快痊癒的病例。

“臣即刻謄寫奏摺,向皇上稟告此事,娘娘也好和小主子早日回宮。”

“不必了,”沈絳阻止,“一來這麼短的時間內,皇上未必會相信我們已經痊癒。二來我們還不想這麼快回宮。”

她低下頭,對懷裡的玄燁柔聲說道:“等再過些時候,你的身體徹底康健了,我帶你去街上走走。”

玄燁眼睛亮亮的,高興的點了點頭。

他的臉上並冇有留下麻點,還是光潔如玉的小男孩。

太醫們麵麵相覷,但沈絳是主他們是仆,他們隻好聽從沈絳的安排。

又休養了半個月,玄燁蹦蹦跳跳和常人一樣,沈絳便帶他出去玩耍。

他們去了大柵欄買糖人,去了天橋底下看雜耍,還在北京城的衚衕裡四下穿梭。總之,他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來體驗北京城的風俗人情,玩的不亦樂乎。

這一日傍晚,母子倆又滿載而歸,剛走到福佑寺門口,就見服侍沈絳的宮人滿麵焦急的等在那裡。

看到沈絳二人回來,她疾步上前行禮道:“主子,宮裡來人了。”

沈絳挑了挑眉,牽著玄燁的小手,邊走邊問:“什麼人?”

這三個月,除了慈寧宮會派人來問詢玄燁的病,順治那裡是一貫的不聞不問。

今日如果來的是慈寧宮人,侍女不會這般緊張,那肯定是彆人了。

宮女回稟:“是一位高僧,聽說這位高僧遠道而來,進宮和皇上辯經,得到了皇上的格外賞識。不知怎的,他竟到了此處,說是要為三阿哥誦經祈福。”

媽的,竟是個死禿驢!

“不見!”沈絳冷冷的撂下兩個字,理都不理。

他們所在的院落裡皆是婦孺,縱使那位高僧想要見沈絳,也不可輕易闖入。

就這樣安穩過了一夜,第二日早晨,沈絳正在吃早飯,又聽宮女說:“那位行癡大師已經在大雄寶殿誦經了。”

沈絳拿筷子的手一緊,問:“你說他叫什麼?”

“行癡大師,娘娘,您也覺得這個法號十分奇怪吧?”

沈絳深吸一口氣,這個法號不但奇怪,還很耳熟呢!

係統:“咦?這不就是順治帝出家流傳出來的法號嗎?這個禿驢到底是什麼人?”

沈絳:“你怎麼也叫人家禿驢?”

係統:“不是跟你學的嗎?”

沈絳:“……”

吃過早飯,沈絳決定去見一見那位行癡大師。

她就站在大雄寶殿的門外,門檻內,一名身穿袈裟的僧人背對著她,筆直的跪在蒲團上,一邊誦經,一邊敲木魚。

木魚聲沉悶而緩慢,彷彿一擊一擊敲打在沈絳的心上。

似乎有所感應,木魚聲忽然停了下來。

行癡站起身,慢慢的轉過身來。

沈絳瞪大眼看向僧人的麵龐,隻一瞬,她便失望了。

不是他。

是啊,怎麼可能是表哥呢?

表哥的身體被彆人占據了,眼前這個年輕俊朗的和尚,物是人非。

行癡垂下眼眸,緩緩施禮:“貧僧行癡,見過皇後孃娘。”

沈絳笑了笑,抬腳走進殿內,先給佛祖上過香,叩拜一番,然後才說:“你訊息不靈通,不知道我早就不是皇後了。”

行癡在他上香叩拜時,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倩影,而等她回過頭與自己說話,又飛快的避開了眼神。

他垂眸道:“娘娘有母儀天下之相。”

沈絳輕笑:“有命無運罷了。”

二人一時沉默,沈絳忽而問道:“敢問大師,法號從何而來?”

“住持所賜。”

“因何而來?”

“曾是一癡人。”

二人又是一陣沉默,沉默過後,沈絳輕輕地走了。

這之後,行癡依舊每日誦經祈福,而沈絳不再去大雄寶殿,而是站在院落門口,呆呆的看向大雄寶殿的方向,彷彿還能聽到那沉悶的木魚聲。

入夜,明月高懸,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一道清麗的身影打開了院門,轉過幾道高牆,到了僧人的客舍。

她推開一扇門,順勢把門反鎖,悄悄走近臥榻。

臥榻上空無一人,沈絳倏然轉身,那人便站在她身後咫尺處。

沈絳屏住了呼吸,倒是行癡先開口:“娘娘星夜前來,所為何事?”

沈絳望著他,窗外月色撩人,一襲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地麵,映出男人俊朗的麵容和挺拔的身姿。

陰影裡,他的眸子亮如星辰。

“表哥,”沈絳輕輕喚道。

行癡渾身顫抖,聲音亦在發抖:“娘娘,認錯人了。”

沈絳走到他跟前,道:“我知道是你,表哥,在你叫我皇後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誰會不知皇後被廢呢?

隻有表哥,在表哥心裡,她永遠都是他的皇後。

行癡終於抬眸,深深地看著沈絳。

沈絳雙目含淚,哽咽問道:“表哥不認我,難道表哥忘了我們的誓言嗎?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行癡喃喃:“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沈絳撲進他的懷中,他緊緊摟住她,二人相擁而泣。

行癡告訴了沈絳這些年的境遇:“我似乎沉睡了許久,再醒來時,竟已不是當朝皇帝,而是鎮海寺的一個和尚。”

原來,他的身體被人占據,自己的靈魂又飄到了這個和尚的身體裡。

他醒來後大驚失色,告訴眾人自己並非和尚而是帝王,被其他的和尚們認為是瘋言瘋語關押了起來。

他十分不服,被關押時也不肯收斂,幾次之後,眾人都道他瘋了。

他自知如此下去,不會善終,便隻能收斂內心,暗暗蟄伏。

每日讀經時因倒有些收穫,又因天資本就聰明,很快得到了主持方丈的青眼。

“方丈得知我以前的所作所為,說我行止若癡,不如改為法號行癡。”得了這個法號,行癡反而在佛法中愈來愈高深莫測。

他聽說皇帝仍在,卻寵幸董鄂氏而冷落皇後,心中十分焦慮。

本想尋個機會到京城寺廟中掛單,再藉機入宮,不曾想皇後忽然被廢,皇上又張榜尋求各地高僧,他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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