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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房子的榮譽櫃旁，王艾穿著黑色對襟的簡約外套，坐在木質原色簡約椅子上。對麵是前排的幾位采訪記者，後排的幾位攝影攝像記者，這裡邊王艾唯一熟悉的是賀煒。不過今天唱主角的是新華社記者，這是領導交代的任務。

眾人都安置好了，王艾應攝影攝像記者的要求擺了幾個造型之後，采訪正式開始。

“現在大家都對你投資平民球場這件事很好奇，能告訴我們你最開始是怎麼想的嗎？”坐在王艾正對麵的一個成熟的男記者微笑開口。

“是我直觀瞭解到我們和足球強國在足球基礎設施方麵的差距以後，我就萌生了改變的想法。後來隨著我在商業上的收入不斷增加，也就有了這方麵的能力，於是就去做了。”

“你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一萬座嗎？”

王艾搖頭：“最開始可冇敢想這麼多，03年的時候我的商業收入海內外加一起可能才3億人民幣左右，全拿出來也不過是100個。”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加速了的呢？原因是什麼？”

“這個變化的節點大概是09年吧？我們這件事兒獲得了許多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援。此前我們的團隊去和一些地方談的時候，人家也有顧慮，因為城市的土地供應比較緊張，而且我們做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對地方經濟有什麼帶動作用，你連門票都不收嘛。09年之後應該是我們國家的發展水平到達了某個節點，然後這方麵就開始重視了。”王艾說到這就想住口，但注意到對麵的記者們都還在直勾勾的看著他，隻好尷尬的一笑：“當然，我的個人收入在這段時間也開始增長，嗯，增長的還挺快，大概大家也都知道吧？我記得每年都有雜誌統計的？”

“是真的嗎？”人群中的賀煒追問了一句：“說你去年的總收入30億？”

王艾看向他微笑道：“差不多。”

賀煒偷偷的點了點王艾，那雜誌隻能是估算，而且都很有眼色。有的需要誇大的它們誇大，而像王艾這種需要縮小的它們也給適當縮小。但賀煒他們作為行內人，估算起來就準確多了。

“以後還會接著投資嗎？”

“暫時不會。”

“為什麼呢？是目標就是一萬座嗎？”

“因為後期的管理有點跟不上了。”王艾說道：“球場雖然是免費給大家用，也得到了各地政府的支援，但終究要有點規劃的，比如各種商務活動的組織、比如出租球場，比如圍繞球場組織低級彆聯賽等等。因為球場終究是有一些維護費用的，當規模大到了一定程度以後，這個維護費用加起來也很巨大。考慮到我已經27歲了，就是說終究有一天靠我的收入會養不起，所以就得提前考慮球場的自我造血問題。”

“那為什麼不收費呢？哪怕收少一點？”

“因為收不上來啊。”王艾笑道：“現在休閒娛樂方式那麼多，你收費人家不來了。要收費隻能是出租球場和組織低級彆聯賽的，我們尤其重視後者。比如球場附近的幾個球隊，固定來比賽，踢的也好看，慢慢就會有球迷。球迷數量到了一定程度，那就得安置幾排座椅，改善觀賽環境。這個時候就可以收點錢了，比如一個人一塊兩塊的。這個錢一部分用於球場維護，一部分支付給比賽雙方，這個低級彆聯賽就起來了。如果踢的更好，還會有各種低級彆的讚助商買球場廣告，買球衣廣告什麼的，慢慢的往上繼續發展，就會出現更高水平的球隊。”

“聽起來你對這些很熟悉啊？”

“是的，我在德國經曆了完整的業餘球隊向職業球隊發展的過程，圖賓根青年最開始是州級聯賽的，純粹業餘球隊，我們就是這種模式最後變成職業球隊的。”

“你下一步是準備以球場這個基礎設施為中心，打開推進低級彆聯賽發展嗎？”

王艾想了想搖頭：“冇有，雖然我希望這麼做，但還不是時候。球場這是因為城市居民需要戶外運動場所，是現有需求後有供應，我們是順勢而為。而低級彆聯賽這個，我現在還看不到廣大球迷有這個旺盛需求，如果我現在去做就等於拔苗助長，事倍功半。其實在低級彆當中，球迷和球員的界限並不清晰，他可能是個球迷，但本身也是某個業餘球隊的隊員，就是說，足球人口達到一定程度以後纔能有低級彆聯賽遍地開花的土壤，而足球人口又首先受製於基礎設施。所以我們先提供了基礎設施，讓足球人口自生性的慢慢擴大，等時機成熟了再去推動，眼下還是主要從球場的商業出租角度考慮的。”

“你的一個很著名觀點是國家發展水平決定了尤其是高水平職業聯賽發展水平，能從這個角度來解析一下你的平民球場理念嗎？”

“現代足球對中國來說是個外來運動，當西方發達國家變成工業國了，城市人口大量集中在那個階段裡自然而然的帶動了足球運動發展，而我們還是農業國，冇有這方麵的強烈需求。所以建國前，包括李惠堂、李鳳樓那批人，足球在中國是個純粹的小眾運動。建國以後，我們一方麵要摘掉東亞病夫帽子，一方麵也是為了參與國際體育交流，所以我們在基礎尚不完備的情況下，由國家出麵組織各種體活動。就是說西方發達國家的足球是原生性的，自生性的，而我們是人為推動的。我們的科技水平，老百姓的消費能力，根本達不到原生孕育的程度，最終是靠著我們的組織力、動員力，靠著老百姓的真誠喜愛才達到如今的水平。”說到這，王艾攤攤手：“你們不妨想想我們什麼運動水平最高？乒乓球啊，為什麼？成本低啊。”

見記者們互相交流眼神，王艾趕緊補充：“我不是否認我們乒乓球隊的優良傳統，我是從投資角度說的。畢竟乒乓球隻要一個桌子、一個球、兩個板子就行了，這是多大的群眾基礎啊？體育運動從來都是越廉價的越廣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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