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下半部分江朵要飾演十五歲的女主,維持現在的身高,絕對不行。

何況因為她在江榕的膳食安排和連年美容項目激素的影響下,身高更是較同齡人矮一大截。

十歲的年紀,身高不過一米一,平時拍攝不是穿增高鞋就是踩墊子,這是萬萬不行的。

聽了導演的話,江榕一改往日,早中晚各給江朵加了一瓶奶,還買來一大堆鈣片。

連著吃了三個月,一量體重,隻長了一厘米。

氣得江榕摔了家裡所有的東西,連帶著江朵也跟著遭了殃,“吃了這麼多營養品,你為什麼還是長不高?!”

“媽媽,我……”

眼看著開拍在即,江榕隻好帶著江朵去醫院檢查一番。

檢查結果卻讓她寒了心——

是連年連月去做醫美,產生了過多身體消解不完的激素,才導致她長不高。

或者說,永遠長不高。

“不,不可能的……”她攥住江朵瘦弱的肩膀,“朵朵,你相信媽媽,我會讓你長高的。”

江榕和對家重新和好了,因為她要讓對方給江朵進行一場高難度高風險卻又回報率極高的手術——斷骨增高。

曆年來,鮮少有醫師願意做這類手術,但架不住江榕的百般請求和她押上全部身家的錢財。

“朵朵,媽媽為了你把房子和車子都賣了。你可一定要給媽媽爭氣,在娛樂圈混出個天地來。”

江朵就這樣在母親的道德綁架之下,被送進了手術室。

對家為了顯擺,還專門拍了長達幾小時的手術全過程發給我。

我點進去看了幾分鐘,任是我也接手過不少動刀項目,也不忍心看下去。

這哪裡是做手術,分明是在折磨人。

手術過後,江朵的腿算是徹底廢了。

我默默將視頻儲存,心下有了計劃…

斷骨增高是在小腿或大腿上把已經閉合的骨生長線重新打開,並在體外安裝一種具有牽伸作用的肢體延長器,根據每個人組織再生能力和特點,每天以0.5毫米至1厘米的速度將肢體緩慢地延長。

該手術最先應用於小兒麻痹後遺症,後來被應用到醫美行業,成為愛美人士的後天增高的手段。

斷骨增高手術恢複時間為三到六個月不等,但不等恢複期過去,劇組就開工了。

江榕隻好把江朵從病床上薅起來,送進劇組。

開拍的戲份為擁有愛美之心,熱衷於向上爬的女主終於得到了在劇院演出《四小天鵝》戲劇的機會。

即使她前段時間剛剛骨折,卻身殘誌堅,忍痛完成了表演。

最後,女主因過度的疼痛,墜下高台——意味著她生命的消亡,也意味著她舞蹈演員的夢就此破碎。

導演藉此表達了在原生家庭和情緒的過度壓抑之下,女主一步步地走向“為藝術付出生命”的道路。

可悲可歎,可氣又可笑。

開拍前,江榕粗魯地將江朵從輪椅上提起,恨她的不爭氣。

“都要開拍了,你怎麼還想著偷懶,快點去練會兒基本功啊!”

江朵猛然被提起,站都站不穩,“媽媽,我的腿好痛。”

當然痛了,骨生長線都冇癒合,一牽一動都意味著骨線的摩梭與碰撞。

可江榕不管這些,她隻知道,自己的人生會因這部電影實現階級跨越。

光是想想,就讓她血脈沸騰。

“你快點去排練啊,不然今晚彆想吃晚飯。”

她自顧自地說著,全然冇有聽到江朵後麵那句,“我不是一直都冇有晚飯吃嗎。”

最終,在江榕的催促下,江朵邁著虛浮的腳步走上舞台。

十多年的舞蹈經驗足以讓她應對這場表演,也足以讓她在四小天鵝中成為最奪目的那個。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

美麗、纖細、孱弱,零星的生命力,正如電影中的女主角,在生命儘頭躍動出最鮮妍的舞姿。

人們都說,這是他們看過最精彩的表演。

道具組的員工也看得入迷,全然忘了在高台下做好防護措施……

江朵就這樣在眾人目光下,邁著輕盈的步伐踏上高台,隨後——一躍而下。

“啊——”

隨著痛苦至極的女聲和巨大的聲響,江朵墜地,鮮血頃刻間就從她身下爭先恐後地爬出來。

江榕本來在享受著周圍人的讚美,設想著跨越階層後的生活而竊喜。

陡然聽到周圍人道:“你女兒從高台上掉下去了。”

她大夢初醒,“什麼?”

隻見高台下,江朵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目光卻穿過人群投在她身上。

“朵朵!”

江榕一聲大叫,火速跑過去,抱起江朵時,她的身體已經逐漸僵硬了。

眼神還望著剛纔的方向,她站著的位置。

江朵死了。

聞聲趕來的警方將江榕押上了警車,“江女士,你因涉嫌虐待兒童被舉報,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舉報的人正是我,此刻我正在警方身旁,江榕看見我,神情裡爬上癲狂。

“秦栩是你,是你不想讓我好過!”

“是你害死了我的朵朵,都是你做的!”

她爭著就要朝我撲過來,半道上被警方扣住送上了車。

車子啟動前,我對上江榕投來恨極的目光,“是你害死了你的女兒。”

“你的人生一片失敗,就想著通過女兒實現成功,你不顧她的意願,將自己的想法淩駕於她。”

“而且忘了和你說,即使她冇摔死,也會因為你長時間給她做的各項醫美,被激素折磨死。”

說罷,我不顧身後瘋狂咒罵的江榕,徑直離開了片場。

最終,江榕因虐待兒童被判刑十年。

對家也因我交給了警方那段違規給未成年進行斷骨增高的視頻被逮捕,判刑五年。

而這一世,冇了江榕,我的美容院成功做大做強,成為業內的top1。

頒獎儀式上,主持人問及成功的秘訣時。

我望向鏡頭,鄭重其事:“約君切勿負初心,天上人間均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