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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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擅長察言觀色,更懂拿捏人心,知道楚景行見不得自己哭,刻意在他麵前哭得悲慟。

眼淚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可在在乎自己的人麵前,它就是把無往不利的武器。

她等著楚景行來哄自己,誰知他卻讓她讓著陸悠然?

直到此刻楚凝萱驚恐的發現,在她冇注意到的角落,有什麼悄無聲息發生變化。

失控感讓楚凝萱感到不安,她想做點什麼,緩解內心的焦躁。

“阿景說的對,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和妹妹爭,應該處處讓著她。”

聞言,楚景眉頭微不可察皺了皺,直覺這話有歧義,又具體說不出哪裡不對。

“凝萱姐能想明白最好。”楚景行神經大條,冇有發覺楚凝萱的異樣,寒暄了兩句,抬腳就回了自己房間。

隨著楚景行腳步聲消失,楚凝萱臉沉了下來,陰鬱的眼神嚇得郝林一個哆嗦,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轉身上樓。

楚凝萱關上房門,一腳將矮凳踹翻。

陸悠然憑什麼,憑什麼和她爭?

一個山旮旯來的醜小鴨,老老實實待著不好嗎?

非要處處和她攀比?

既然一開始就錯了,為何要撥亂反正?按照各自軌跡發展不是很好?

陸悠然不回來時,他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回來後雞飛狗跳、一地雞毛。

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賤種,就該無聲無息死在外麵。

她鬼使神差地摸出張雅倩的名片,眼底閃著扭曲的暗芒。

……

楚景行的突然到訪破壞了陸悠然好心情,她安靜地站在窗戶邊,看著街上往來穿行的車輛。

這世間的愛錯綜複雜,有虛情,有假意,有條件的,無條件的,無聲的,熱烈的,被認可的,或者是不容於世的……無論是哪一種,隻要真心,便是獨一無二。

前世她初回楚家時,爺爺去世,姐姐不知所蹤,怕被掃地出門,她小心翼翼討好家裡每個人,除了口是心非的楚景行,其餘人對她愛搭不理。

這世間冇有哪個孩子不渴望父母的愛,她長到十六歲,才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骨子裡對父愛母愛的渴望,讓她不能免俗想接近他們。

然而接二連三的碰壁讓她明白,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孩子。

後來,她不再期盼所謂的親情,隻想闖出名堂,去找不知所蹤的姐姐。

可楚凝萱卻不打算放過她,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到風口浪尖,最後更是為了傅辰皓能活著,不擇手段取走了她的心臟。

而那對夫妻在清楚她的死因後,不聞不問,心安理得接受她死亡帶來的好處。

相比步步緊逼,陰狠毒辣的楚凝萱,她更恨全程冷漠,縱女行凶的楚家夫婦。

來自血脈情親的惡意,纔是最殺人誅心。

落落餘暉透過斑駁樹影,洋洋灑灑落在窗台,陸悠然半個身子籠罩在光暈裡。

她睫毛輕輕顫抖,緩緩收緊拳頭。

法治社會,她做不到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可讓楚家雞犬不寧卻是能做到。

陸悠然微微垂下眼瞼,登上沉寂許久的社交賬號,在粉絲的千呼萬喚中,在首頁寫下“我回來四了”個大字。

幾乎在她發出動態的瞬間,平台就炸了,粉絲爭相相告,恨不得告訴世人,失蹤許久的見南山迴歸了。

陸悠然發完訊息就退出賬號,她平複了一下情緒,低頭給顧之恒發訊息:【準備出發了嗎?到了給我回個訊息。】

發完訊息她等了一會,不見顧之恒回覆,想著他是在忙,把手機擱床頭櫃,抽出一摞卷子,開始認認真真做作業。

小長假作業不少,但知識點不難,陸悠然花了一個多小時,寫完英語作業,又花了兩小時做理綜卷。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十點,她伸了個懶腰,起身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見手機在震動。

猜著是顧之恒的電話,小跑著去拿手機,一看果然是他。

嘴角抑製不住上揚,抬手按了接聽。

“到了?”她問。

電話那頭是獵獵風聲,隔了幾秒,聽到輕微關門的聲,緊接著,顧之恒低啞溫柔的嗓音響起:“剛到。”

“晚飯吃了嗎?”

“飛機上吃了。”顧之恒斜倚在護欄,凝眸望著漆黑如墨的盤龍山,天空烏雲堆疊,夜風裹挾著花草香,一股腦的往他鼻腔裡鑽。

他掩唇咳嗽了幾聲,就聽女孩緊張道:“怎麼了?”

少女聲音甜糯好聽,含了糖似的,透過電流穿進耳膜。

顧之恒嘴角高高揚起,語調中透著愉悅:“冇事。嗆到了而已。”

“你那邊風很大,多穿衣服,彆著涼了。”

“嗯。快要下雨了。”

陸悠然咬了咬唇,正想說點什麼,就聽他不疾不徐道:“卷子做了多少,有冇有不懂的?”

提起這茬陸悠然頓時來精神,她翻出之前做的理綜卷,找出做了標記的物理題,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這是一道歸納題,題目有些超綱,但還在她接受範圍。

隻是做著做著她發現不對勁,正向逆向推導得到答案不同。

她又試著用其他解法做了一遍,得到的最終數值又變了。

“我覺得這道題,要麼是無解,要麼出題有誤,但從我推演的結論來看,無解的可能性會大一些。”陸悠然言簡意賅把自己的看法說了一遍。

“我去拿紙筆,等我幾分鐘。”

隨著顧之恒這話落下,電話那頭響起翻箱倒櫃的聲音,約莫過了兩分鐘,周圍多餘的聲音消失,隻剩下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顧之恒看了一遍題目,這是一道競賽題,題型很新穎,處處設置陷阱,粗一看不難,認真推演就會發現,得到r值是錯誤的。

反覆推演了兩遍,顧之恒拿起手機,大致說了一下自己思路,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這道題無解。”

“還真是。”陸悠然深深舒了口氣,嘴角翹了翹,正想說點什麼,電話那頭突然傳來脆生生的女聲:“哥哥,你回來啦?回來怎麼不提前打招呼,我好去機場接……”

“你進來做什麼?”顧之恒說到這句話時,帶笑的眉眼沉了下去,茶色瞳孔醞釀著風暴:“誰允許你進我房間?”

他吼完猛地想起電話還冇掛,神色僵了僵,對著電話那頭說了聲“抱歉,處理點私事”,掛斷電話,冷眼睨著突然進來的顧寒笙。

顧寒笙被他冷漠的眼神嚇了一跳,怯怯往後退了一步,眼睫顫了顫,眼底蓄滿眼淚,聲音委屈又可憐:“哥哥我……我隻太想你了,你彆凶我好不好?”

“嗬。”顧之恒輕嗤一聲,“顧寒笙你算我哪門子妹妹?你矯揉造作那套,對彆人有用,對我……”

他舔了舔後槽牙,眼底那點笑意都冷了:“彆自取其辱。”

“哥哥?”顧寒笙瞳孔劇烈收縮,身體跟著顫抖起來。

一般人看顧之恒發火都會識相的避其鋒芒,偏偏顧寒笙喜歡迎難而上,她輕咬唇瓣,小跑地衝進顧之恒懷裡,用力環抱住他勁瘦腰身:“哥哥,你討厭我什麼,你說,我改行不行?你彆不搭理我,你討厭我,我很難過。”

“草。顧寒笙你他媽想找死……”顧之恒暴跳如雷,抬手去拎她後脖領,顧寒笙抽抽噎噎,樹袋熊一樣,不顧形象般用力抱住他。

顧之恒覺得自己臟,暴躁的殺人心都有,用力扣住顧寒笙胳膊,用力一掰,把她從房間扔了出去。

“顧寒笙你踏馬想死就直說,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生不如死。”他居高臨下看著顧寒笙,身上嗖嗖冒著冷氣。

顧寒笙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排斥,儘管手臂疼得麵目猙獰,還一臉委屈和他撒嬌:“哥哥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氣消了嗎?要是氣冇消,你繼續再打,我不會反抗。”

“我太喜歡你,你彆討厭我。”

顧之恒噁心的想吐:“顧寒笙你有病就去治,彆在我麵前發瘋。”

“哥哥我是你妹妹,你為什麼排斥我?”顧寒笙抿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顧之恒不想與這神經病理論,抬手去關門,誰知她瘋了般撲過去,嘴裡哭嚎著:“哥哥,不不……不要……”

“顧之恒,誰叫你一回來就欺負妹妹?”顧老爺子拄著柺杖,一臉怒容站在樓梯口,“顧家的家教是讓你拳頭對著自己人嗎?”

“爺爺不關哥哥的事,是我太開心了,纏著哥哥,他纔會不耐煩……”

“乖囡,你彆替他辯解,這些年,他什麼德行,爺爺難道不知?”

顧寒笙紅著眼眶搖頭:“爺爺不是的,是我惹哥哥生氣,哥哥纔會發火。”

顧寒笙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顯得顧之恒蠻不講理。

“欺負妹妹看把你能耐的?你給我去祠堂跪著,冇有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顧之恒安靜看著顧老爺子,覺得自己是腦子抽了,纔會從錦城回來給他祝壽。

他把被顧寒笙弄臟的外套往垃圾桶一扔,長腿一邁,掠過顧老爺子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原以為他是去祠堂罰跪,誰知他就這麼走了?

走了!!!

顧老爺子眼皮突突直跳,以這輩子最快速度衝到大門,濃稠的夜色,隻看到少年寂寥背影。

“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顧之恒腳步未停。

見真把人給氣走了,顧老爺子急了,也顧不得麵不麵子,急吼吼對保鏢和管家道喊到:“攔住。給我攔住他。要是攔不住他,回頭,通通給老子滾蛋。”

顧之恒想走冇人能攔得住,也冇人敢真的攔,誰不知道這位是boss的心頭寶,但凡有一點磕了碰了,回頭就是要遭boss血虐。

在顧老爺子氣急敗壞的叫罵聲中,顧之恒大搖大擺走出彆墅大門。

……

大雨傾盆。

黑沉沉的夜,因為一束束的車燈,霎時亮如白晝。

彆墅大門緩緩打開,保鏢撐著傘,一臉冷酷男人從車上下來。

顧溪亭低頭看了眼腕錶,視線掠過客廳一眾人,腳步匆匆往三樓的方向去。

兩分鐘後。

顧溪亭滿臉冷漠站在客廳,他指尖點著根菸,浮於表麵的笑,讓人不寒而栗:“阿恒呢?他去哪兒了?”

原本兩人是一起回來,他半道有事回了趟公司,誰知回來他的寶貝兒子不見了。

不見了!!

“腳長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兒去哪兒,我們能攔得住?”顧老爺子吹鼻子瞪眼。

顧溪亭看也冇看老爺子一眼,把煙撚了,視線落望向哭哭啼啼的顧寒笙:“寒笙,你說?”

顧寒笙打了哆嗦,柔柔弱弱抬起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爸爸笙笙錯了,不該纏著哥哥,讓他生厭。”

“確實是你錯了。”顧溪亭語氣自然平淡,漫不經心陳述事實:“你明知道阿恒不喜歡你,還纏著他,於他而言就是一種負擔。”

“這幾天你回香山彆墅,冇事不要來老宅。”

“爸爸?”顧寒笙難以置信瞪大眼睛,連哭都忘記,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明天是爺爺壽辰,您要趕我走?”

“自己收拾還是傭人收拾?”

“顧溪亭你彆太過分。是你寶貝兒子容不下人,你把火撒在乖囡身上做什麼?”顧老爺子怒目而視,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把顧溪亭瞪出一個窟窿。

顧溪亭無視老爺子的怒火,看了無動於衷的顧寒笙一眼,對著身後的管家道:“收拾一下小姐的東西,送她去香山彆墅住。”

突然被cue的管家脊背一凜,視線來回在顧溪亭和老爺子間轉,最後硬著頭皮回了聲“是”。

“爸爸。”顧寒笙這會是真的傷心,她冇想到明天那樣的日子,爸爸居然不讓她參加,要是讓外人知道,她以後麵子往哪兒擱?

見女兒真的要被送走,洛雲舒按捺不住,儀態端莊走到顧溪亭跟前:“溪亭,笙笙她還小,親近阿恒,隻是太喜歡哥哥,等阿恒回來,我替笙笙道歉,保證她不在阿恒麵前礙眼,如何?”

“不如何。寒笙親近阿恒,他就得接受嗎?”顧溪亭語氣冷淡,渾身戾氣:“我的阿恒受了那麼多苦,回家還要受窩囊氣,是誰給你們的膽兒?”

“……”洛雲舒張了張嘴,臉色難看,隻一瞬,立馬恢複溫婉端莊,“好。我讓笙笙去香山彆墅,溪亭你彆著急上火。”

顧溪亭冷著臉,看也冇看洛雲舒一眼,頭也不回朝著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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