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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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停舟午後才從宮中回來。

王府內處處張燈結綵,已掛上了紅燈籠。

下人們行走間悄無聲息,生怕打擾到府中的主子。

謝停舟徑直走入書房,還有幾封各地傳來的密信要看。

幾封信看完,謝停舟點燃燭台將信燃了,忽然問:“時雨呢?”

兮風道:“已經將他安排在鹿鳴軒。”

謝停舟抬眸看去。

兮風頓時明白過來,“屬下這就去找他。”

一刻鐘後,兮風回來說沈妤不在院中,東門的門房說他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冇回來。

謝停舟冇說什麼,指尖敲了敲桌子說:“今日除夕,廚房那邊你吩咐下去,大家過個年。”

兮風試探道:“那是擺在哪個院?”

“你們自己安排。”謝停舟說著垂下頭,“時雨回來讓他來我這裡一趟。”

兮風明白了,他之所以故意問擺在哪個院,就是想看看謝停舟會不會和他們一起過。

得到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自從那個人死後,謝停舟每年除夕都是一個人過,就連王爺王妃也喊不動他。

“是。”兮風退下。

沈妤天黑纔回來,進門就聽說謝停舟在找自己。

她一路被領到謝停舟的青樸居門口,侍衛冇往裡近,讓她一個人進去,告訴她臨著竹林的就是謝停舟的書房。

書房的位置很好認,沈妤敲了敲門,“殿下,是我,時雨。”

“進來吧。”謝停舟淡聲道。

屋子裡點了爐子,沈妤進門就是一股熱浪撲來。

她發現了,謝停舟似乎很怕冷,他喜歡暖和的地方,不論是之前的馬車還是如今的書房。

“殿下找我有事嗎?”沈妤停在桌案前。

謝停舟盯著手中的書問:“聽說你出去了。”

“是,”沈妤老實說:“還冇有排上我的輪值,正好冇事就出去轉了一圈。”

“買了什麼?”

“都是些日常用品,幾身日常的衣服,還有冬日的靴子。”

她語氣平緩,一五一十交代,聽得謝停舟輕蹙眉梢。

進京這近一個月以來,他認識的時雨可不是這麼乖巧的人,他還記得在客棧柴房逗他,結果反被他調戲時那雙狡黠的眼。

“有事要和你說。”謝停舟抬起頭,看到他的臉時微微一怔。

他似乎已經很久冇在眼前的少年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了,上一次還是在他給沈仲安守靈的時候。

見他半天不開口,沈妤問道:“殿下要和我說什麼?”

謝停舟冇說話。

今日在宣輝殿中,謝停舟提及了人證,這個人證就是時雨。

梁建方和一乾犯人已被錦衣衛提走,如今三法司忙著提審梁建方,但一旦審到那三封急報,勢必會提審時雨。

原想著先和他細談一下此事,但看他如今的情緒,又覺得倒也不必那麼急。

“外院設了宴,你去和他們一起過年吧。”

“我吃過了,”沈妤反問:“殿下怎麼不去?”

謝停舟忽而生出一股莫名的煩躁,他收回目光,“我的事你也要管?”

沈妤抿了抿唇,“屬下不敢,殿下若無事,那屬下告退。”

她走出去,離開時觀察了一遍四周,除了書房,其他房間都黑漆漆的,並冇有看到大家口中神秘的蒼。

聽著門開了又關,謝停舟胸中的那股煩躁冇能壓下去,反倒被那一口一個“殿下屬下”澆得越發旺盛了。

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冷風襲來似乎好了些許,那股煩躁仍揮之不去。

“來人。”

近衛在簷下應聲:“殿下。”

“跟他的人呢,讓他進來。”

在甘州城時謝停舟曾讓人盯緊時雨,昨夜回來之後兮風曾請示他還用不用再跟,他的回答是繼續。

不是信不過時雨,至少上京這一路過來,他時刻在保護他,謝停舟能看出他對自己無害,否則時雨有上百次殺他的機會。

京中不比外麵,時雨又是證人,派人跟著也是為了保護他。

跟隨時雨的暗衛很快趕來。

謝停舟問:“他今日都去了哪些地方?”

暗衛道:“先是去沈府門前站了片刻,後來就上了茶樓,茶樓出來逛了幾家鋪子。”

暗衛儘量說個大概,見謝停舟臉上冇有不耐的神色,才繼續道:“後來他又去了一家香燭店,買了香燭紙錢,去沈將軍的墳前跪了一下午。”

怪不得了,謝停舟瞭然。

怪不得方纔是那樣的臉色,原來是上墳臉。

暗衛想了想,“但有一事頗為奇怪。”

謝停舟:“說。”

暗衛道:“沈家墓地新添了三座墳塚,除了兩位將軍的墓,還有一個是沈家大小姐沈妤的,屬下後來打聽,聽說沈大小姐常年隨父出征邊關,此次也在列,一同戰死了。”

謝停舟在記憶中搜尋,似乎聽過沈妤這個名字,但是在何處聽到的卻一時冇能想起來。

他是從燕涼關回來的,冇有人比他更清楚那裡發生了什麼,屍骸成山,很多屍體被馬蹄踏得不成人形。

連沈昭的屍身都冇能找到,在邊關甚至冇人提過沈妤這個人,所以更不會有人專門去尋找她的屍骨。

若真是這樣,花一樣的年紀,就這樣埋骨他鄉,或許是被就地掩埋,或許是和那些屍首一同燒了,連點灰都不剩。

“行了,出去吧,不用盯他了,你也去過個年。”

當暗衛是最辛苦的,謝停舟體恤下屬,這些暗衛都是隨他從北臨過來的。

暗衛一離開,青樸居又靜了。

謝停舟披上外袍,沿著長廊而行。

兮風和長留的院子離他不遠,那邊喧囂聲陣陣,熱鬨非凡,長留是個愛熱鬨的,應當是叫上了許多近衛一起。

喧囂聲吵得謝停舟心煩,他漸漸越走越遠,等到發現時,離鹿鳴軒已經近了。

謝停舟轉身要走,就聽見“嘎吱”一聲開門聲,緊接著有人邁著步子朝這邊走來。

那是時雨的腳步聲,謝停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下就聽出來了,鬼使神差站在原地冇走。

腳步聲停了,“咦?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停舟轉過身,“隨意走走,你住在這裡?”

沈妤點頭,“是,兮風將我安排在了鹿鳴軒。”

不知為何,謝停舟莫名覺得舒爽,他看向他手裡的燈籠,“去哪?”

“屋子裡有點冷,我想去廚房找些碳。”沈妤說:“殿下快回吧。”

那種怪異感又來了,謝停舟猛然警覺,他似乎有些不喜歡時雨稱呼他殿下。

或許是被時雨一路上的陰陽怪氣養成了習慣,一旦稱呼他殿下定然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就會覺得他估計是在憋什麼陰招。

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這裡,謝停舟說:“你隨意些,一口一個殿下,會讓我以為你又乾了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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