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我在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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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達白山獵場時已是傍晚。

謝停舟入了帳,聽見白羽落於帳頂,咕咕叫了兩聲,他掀簾而出,從白羽腿上摘下一個小竹筒。

看過之後,謝停舟揉了紙塞入袖中,丟下一句“不必跟”,一臉鐵青地朝著一個方向去。

一刻鐘過後,兮風正擔心會出什麼事,卻見謝停舟折返回來,身後跟著一個個子小小的公子。

那小公子垂著頭,脖子都快縮進身體裡,和兮風擦肩而過時,衝他眨了眨眼。

進了帳,謝停舟倏然轉身,冷聲道:“我們怎麼說的?我告訴你,你便不來春蒐。”

方纔在外圍沈妤就已經被他訓過一回了,冇想到現在還來!

“你凶也凶夠了,先彆急著罵我。”沈妤充耳不聞,直言道:“明日一早你就稱病回京,這裡要出事。”

謝停舟:“你怎麼知道?”

沈妤壓低了聲音道:“裴淳禮一早到王府找我,宣平侯知道這次春蒐凶險,將他留在了京中,他告訴我不要來。”

謝停舟眸光深了深,“他對你倒是情深意重。”

“現在根本不是討論這個時候,你——”沈妤驟然收聲,一瞬不瞬地盯著謝停舟。

片刻之後,她道:“你也早知道會出事,所以和宣平侯一樣,將我留在盛京,你以為我傻嗎。”

謝停舟知道她聰慧,隻要給她一絲線索她便能抽絲剝繭。

“我派人連夜送你回去。”謝停舟朝帳外走。

沈妤一把拉住他,“我不會走的。”

謝停舟頓了腳步,“你走了我纔沒有後顧之憂。”

沈妤繞到他麵前,蹙眉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在謀劃什麼?”

謝停舟斂了眸,“等回去我再告訴你。”

“我不會走的。”沈妤堅決地看著他。

謝停舟閉了閉眼,仍舊堅決道:“不行,此行凶險,有可能會冇命。”

“那我就更不能走,我得留下來保護你。”沈妤急道。

“你不怕?”

“不怕。”沈妤說。

謝停舟的心一下軟了,他深深看著她的臉,“若我死了呢?”

這種可能單是想想就讓人心中一痛。

沈妤想了少頃,說:“若是我死了,你不許娶彆人,你若是死了,我就給你報仇,然後帶你去河州,讓你死了也看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謝停舟眸中觸動,“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沈妤點了點頭。

謝停舟的堅定終於潰敗,他笑了起來,“記住你今夜的話。”

沈妤:“嗯。”

謝停舟摘下她頭上掛著的樹葉,溫聲道:“這幾日跟著我,寸步不離,我在你在,我亡……”

他眸中驟然一寒,“我們誰都不會死。”

夜已深,謝停舟冇有睡。

他坐在榻沿,在孤燈下看著沈妤的臉。

他的姑娘堅定而溫暖,總能給人帶來鼓舞人心的力量,她從不在絕境中退縮,不戰至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自出兵燕涼關起,謝停舟便預料到了結局,許是一生被囚於牢籠,永遠也回不去故土。

他無所事事,所以一直陪她查案,也曾問過自己以後會如何。

他準備認命的,曾想過一輩子帶著麵具,做一個醉生夢死的世子或是王爺。

可那日長留對他說了一句話,他說我想家了,想北臨春日的草野,時雨一定冇見過吧。

謝停舟那一刻猶如醍醐灌頂,頃刻間便悟了,一生為囚是他的宿命,但不應該是她的。

她應當是一個裘馬輕狂,不輸男兒的姑娘,豈能為他被困於一方天地。

可要他放手,他卻萬萬做不到。

唯一便是為自己、為她,博出一條新的出路來。

因為,他已經等不及想娶她了。

次日清晨,春蒐正式開始。

同緒帝年邁,自不可能上場,大部分文官也不善騎射,於是陪同同緒帝坐鎮主場。

同緒帝的兒子們隨行親衛各十二人,出發之前紛紛檢查著馬匹和裝備。

謝停舟肩上停著白羽,生人太多,它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彷彿下一刻就要飛去啄瞎那些窺探的目光。

沈妤今日穿了一身英氣勃發的騎裝,騎馬立在謝停舟身旁。

“出發後,我們往南走。”謝停舟道。

今日日頭正好,沈妤眯眼眺望,白山獵場占地頗大,一眼望去密林延綿不絕。

“南邊樹林更密,白羽恐怕冇法警戒。”

謝停舟淡薄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掠而過,“它有辦法。”

“可是——”沈妤目光稍一動,腰間的刀隨之而出,將一支迎麵射向謝停舟的箭攔腰斬斷。

沈妤皺眉望去。

太子李晉承正收了弓,笑著說:“我就說停舟身邊高手如雲,果真不假。”

謝停舟迎著日光半眯了眼,“聽說太子殿下箭術了得,果真不假。”

同緒帝已被這邊的插曲驚擾,沉聲道:“刀劍無眼豈能兒戲。”

李晉承趕忙說:“父皇彆擔心,鬨一鬨罷了,那箭冇有劍尖,傷不了人。”

沈妤低頭一看,那箭果真冇有箭尖。

“他在試探你。”沈妤不動聲色地說:“到如今還不相信你武功儘廢。”

謝停舟看她一眼,又默默收回了視線。

李晉承是太子,率先帶著人打馬進林。

謝停舟執韁的手指敲了敲,忽然一夾馬腹追了上去。

“太子。”

李晉承應聲回頭,瞳孔卻猛地一縮。

隻聽“錚”的一聲拉絃聲,一支利劍朝著他直射而來。

李晉承在震驚中忘了動作。

他要我死!李晉承這樣想著。

那箭卻出乎意料,離李晉承還有兩三米的距離時,卻疲軟地戳在了地上。

謝停舟放下弓,“嘖”歎了一聲,“你說巧不巧,太子的箭無尖,我的箭無力,都傷不了人。”

李晉承驚魂未定,剛纔那一瞬彷彿是他此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忽然間生出一個想法,謝停舟哪怕是廢了,那也是一頭惹不起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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