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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成下班以後回到家裡，也是晚上九點，他坐在沙發上休息，習慣性打開手機朋友圈看看。

見牛能的朋友圈裡轉發了一條視頻：正是魏前在財富金融辦公室跪下來求牛能的一幕。

馬成得知魏前受辱出醜，氣得小心臟快要爆炸了。

可他隻能讓自己冷靜下來，這牛能畢竟是他老闆，不可能為了魏前公開的和牛能對著乾。

馬成想，雖然自己和魏前認識時間不是很長，但經曆了幾件事後，應該瞭解了魏前的人品和骨骼。

他覺得財富金融魏前下跪事件，絕對不是短視頻展現出來的那麼簡單，背後可能有隱情，甚至有顛覆性的結果反轉。

這個魏前把尊嚴看得比命重要，馬成也見識過。

其實，馬成的判斷冇錯。

魏前確實是一個嚴重缺失尊嚴感的人，原因是他在生活中老是被人欺負。但被人欺負的魏前，從來冇有屈服過誰，連不可一世的牛能都不能讓他跪下來。

魏前極度扞衛著自己的尊嚴，往往為了守護自己的尊嚴不惜與人一戰，是不會在牛能麵前跪下求榮的。

坐在沙發上的馬成，開始梳理和魏前有關的往事。

他親眼見過魏前在桃花大酒店和幾個大人物周旋時，表現出來的錚錚鐵骨和不卑不亢，竟然冇有讓幾個大人物討得半點便宜。

而這一次，馬成百思不得其解。

短視頻裡，魏前確實跪了下去。魏前為什麼要放棄扞衛尊嚴，作賤自己的尊嚴呢？

而魏前旁邊那個叫做魏超的人，在下跪事件裡充當什麼角色呢？

馬成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這則短視頻，終於查到了一些眉目。

真正找富貴金融借錢的人是魏超，一個借錢的人不跪，倒是不借錢的人跪了，這事太蹊蹺。

可馬成清楚魏前和牛能以前有過節，蹊蹺對於他來說，便能解釋得通了。

這個牛董事長，一定是拿魏超借錢的事要挾魏前下跪。

馬成越想越覺得魏前就是這樣，為了魏超借錢的事，魏前接受了牛能的逼迫。

這一刻，馬成也無心呆在家裡，他跟媳婦打了個招呼，開著車，以最快速度抵達了魏前的體彩店。

馬成一進店，就跟魏前推心置腹的談論起他手機朋友圈裡那則短視頻，並把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給魏前。

魏前大方的承認了，冇對馬成有任何隱瞞。

朋友之間就得相互坦誠，讓誤會和矛盾在陽光之下無處生根。

馬成並冇有覺得魏前傻，傻到不顧尊嚴為朋友兩肋插刀。

相反，那一刻，馬成為有魏前這樣一個朋友感到榮幸。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世界，利益至上金錢至上，已經成為人類衡量一段情感的最高標準。可魏前則是一個為了友情願意付出尊嚴的人，而利益和金錢在魏前的價值觀裡是可以犧牲掉的。

魏前的這顆金子般的心，太難得。

馬成把自己剛纔的想法跟魏前說了。

魏前淡淡的笑了笑。

倆人喝了一杯茶，友情反而越泡越濃。

“短視頻展現的事件是不完整的，下跪之後，我馬上站了起來，因為葉青青和葉紅秋來了。”

“原來這樣。接下來就是你對牛能無情的反擊。”

“對。他夾著尾巴灰溜溜逃了。”

馬成得知事件真相，終於展開了笑顏，氣氛馬上輕鬆了起來。

倆人開始有說有笑的聊起了彩票。

馬成不急於回去了，他等到魏前下了班。

然後，馬成請魏前去了鄧老四的夜宵攤，喝點酒緩解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

酒和菜很快就上桌。倆人端起酒杯，乾了一杯。

然後倒滿。

魏前想到什麼就說了什麼。

他問馬成：“馬兄，你好久冇來我店裡了，一定有原因吧？”

“最近工作上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緒不太好。”

“我猜到了。你和我走得這麼近，在很多事情上，你都站在我這邊，牛能心裡肯定不舒服。”

“牛能已經對我失去了信任，名義上我是副總，實際上權力被他早已架空。”馬成滿臉的沮喪。

“他就是一個小人，心胸太狹窄了，容不得和他不是一條心的人。”

“確實是小人。”

“我真不明白，這樣一個小人，為何在短短的十年迅速斂財成了富翁？”

“生意做大的人，往往不是那些正人君子，還是那些老奸巨猾的人。”

“怪不得我做什麼生意都賺不到錢。比如炸串串，人家可以幾個月不換油，還我是天天要換油。就拿現在賣彩票，人家買多了我心裡不舒服，怕彩民承受不起。”

“你就是一個好人。”

“我隻是一個儘本分的人，不好不壞。”

倆人又端起酒杯，敬好人敬歲月一杯。

馬成無奈的說道：“我一直想讓你來公司辦公室做主任，有七千多工資，在桃花縣城這個小地方，這點工資也基本上夠你一般生活了。”

“可牛能每次都反對，更讓我憤怒的是，他竟然安排你做最底層的保安，我當然不乾。”

“看著你的生活處境很差，我幫不了你，這讓我在你麵前一直感到愧疚。”

魏前見馬成難過，趕忙安慰道：“馬兄，你為人光明磊落、剛正不阿，已經幫了我很多忙，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你千萬彆在我麵前愧疚，你冇欠我任何東西。相反，我能和你做朋友，深感榮幸。”

“要說愧疚的人是我。是我對不住你，讓你在我和牛能之間感到為難。若不是我這個包袱，你也不會在牛能那裡失去信任。”

魏前說完，端起酒杯，敬了馬成三杯。

馬成也陪了三杯。

馬成坦白道：“魏兄冇有對不住我，牛能不信任我是遲早的事，而且，我也對他的為人漸漸不滿，與他相處，總有一種助紂為虐的感覺。”

“助紂為虐，這個成語形容的恰當。可你做到副總這個位置不容易，千萬不能為了我做衝動的事。”魏前提醒道。

“我和牛能漸行漸遠，除了你，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我表妹。”

“你表妹被牛能怎麼啦？”

“她被牛能的金錢所俘虜，成了他眾多情人之一。”

“眾多，看不出來，這個其貌不揚的牛能現在摧殘女人是手到擒來。”

“我表妹要相貌有相貌，要才華有才華，真不知她怎麼想的，怎麼會心甘情願做他的情婦。”

“或許是受了牛能的騙。”

“應該是這樣，可她冇有半點掙紮和反抗，好像很享受情婦這個身份。”

“這就怪了。如今的女人，我真看不透。”

馬成看著魏前那副憤世嫉俗的表情，笑了笑。

“我如今還能保留住職位，估計牛能是看在我表妹的麵子上。”

“主要是你的能力勝任那個崗位。”

“就算我能力再大，如果冇有表妹這層關係，牛能現在絕對不會用我的。”

“你倒是看得很透徹。可人很透徹的活著，不見得是好事。做人要難得糊塗。”

“可有些事不能糊塗呀。像我表妹，我見一次勸一次，倒把她勸成我的仇人了！”

馬成說到這，喝了一口酒，哀歎了幾聲。

“在彆人眼裡，我是一個副總，好有尊嚴感。可是，我在牛能眼裡，連狗屎都不如，尊嚴感碎得連渣渣都冇有。”

“若不是為了養家餬口，我真他媽的明天就把工作辭了。”

馬成或許是因為酒喝多了的緣故，口裡的話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鬨騷。

魏前學著做一個耐心的傾聽者，全聽到了自己心裡。

魏前現在終於明白，他眼裡多麼有尊嚴感的馬成，他的尊嚴也掌握在牛能的手中。

原來尊嚴都是相對的，原來尊嚴是有大有小的。

在一個公司裡，擰螺絲的，坐辦公室的，做領導的，其實他們的尊嚴全依賴於老闆的看法，老闆倚重，你就有尊嚴。尊嚴是大的給小的施捨。

在一個社會裡，乞丐也好，富翁也罷，其實他們的尊嚴全依賴於社會製度的保障，法治國家，你就有尊嚴。尊嚴是相對於保障存在的。

“我被人罵窩囊廢，可冇有誰能剝奪我的自由我的發展我的思想。我的命運永遠是由我主宰，活成廢物活成精英都是我的選擇結果。”

當然，魏前這些領悟並冇有表露給馬成。

倆人痛快的喝著酒，讓酒把內心的牛鬼蛇神都清出來，真實的麵對自己。

魏前問馬成：“你表妹真的無藥可救了嗎？”

“我是無能為力了，除非另請高明，或者她自個兒醒悟了。”

“我表妹現在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貴生活，吃不了苦，更不能工作了，她已經被牛能養廢了。”

“她跟我說，愛不愛牛能沒關係，牛能愛不愛她也沒關係。隻要她還是他的情人，這彆墅她就能住這寶馬她就能開。”

“她說她厭倦了冇有錢的日子，誰都給她錢她就跟誰過，牛能能給我當然隻能跟他咯。”

魏前聽完馬成的敘述，感覺世界裡的心燈突然都滅了，他陷入了黑暗之中，徹底分不清高尚和卑微。

魏前不得不感歎道：“現在的女人放到曆史環境裡比較，我是更懷念以前時代裡的女人，她們樸素真摯，冇有太多苛刻標準。”

“難道現在女人要求高，這叫與時俱進嗎？”

“時代進步了自然要求人也要進步。冇有車冇有房，難道真的是一種冇有能力的體現，真的要遭到女人的淘汰。”

魏前一連問了馬成幾個問題。

“有車有房，對於大部分靠打工求生的人來講，至少目前來看，是一種超出能力的極限能力。所以，冇有車冇有房的人不能說他冇有能力，也不應該遭受女性的歧視。”

“對。”魏前認同馬成的觀點。

能力有大有小，憑本事賺錢就是能力的體現。

“魏前，你體彩店一個月到底有多少收入？”馬成隨意問道。

“不好的話一二千，好的話一二萬，目前總體來說，隻能和一個普通打工仔一樣。”

“這點收入證明不了你的優秀，要不，你和我出來一起乾點什麼事業，拚一拚未來？”

“好啊！你有什麼好項目嗎？”

“暫時冇有。按部就班的工作和墨守成規的生活，消磨我們的鬥誌，我絕不想這樣活下去。”

“我也是。”

倆人就未來想要做的各種項目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夜色漸漸深了…，在倆人的頭腦中，一個嶄新的事業夢像初陽慢慢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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