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坦誠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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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慶安帝自然是都知曉的。

隻是天下百姓大都如此,聽信流言,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他自打做了太子以來,就對這事感觸極深,如今倒是不覺有什麼了。

叫他苦惱的是,因著這次元後陵墓失火的事情,立後之事也再次被大臣們提起。

“元後孃娘故去已有四載,宮中不乏德行兼備的娘娘,還望陛下斟酌。”

“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後,請陛下早做打算。”

“臣附議……”

慶安帝高坐在蟠龍寶座上,瞧著下麵一片跪著的大臣,心裡直歎氣。

他又何嘗不想立後,可如今顧皙顏資曆不深厚,顧家也還未起來。

若是他真的這時候立她為後,無疑是將她和顧家置於水深火熱之中。

沉吟半晌,“此事朕會考慮的。”

“散朝罷。”

換了常服,他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悠悠走著到了澤蘭宮。

“陛下怎麼這時候來了?”尋常這個時候,慶安帝還在批摺子,很是忙碌。

“來瞧瞧你。”

見他似有心事,顧皙顏便叫服侍的人下去,自個兒陪著他待會子。

“陛下可是為著前朝的事情煩惱?”

慶安帝歎息一聲,“大臣們再提立後之事。”

顧皙顏也聽說了這事。

可這於他來說,有什麼好煩惱的呢?

後宮有封後資格的,一個宋貴妃一個賢妃,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想立誰就立誰。實在不行,還可從京中大臣家中聘請德行具備的貴女做皇後。

隻是立了後位之後,她也冇有現在這樣好過就是了。

唉,想想都是淚啊。

“怎麼不說話?”慶安帝瞧她。

她連連搖頭,“臣妾就是想,陛下是一國之君。如今是盛世,陛下有意立誰為後與太後孃娘商議之後便可成。何事能讓您煩憂呢?”

慶安帝深深看了她一眼。

“若當真是朕想立誰就能就好了。”

那他倒不必煩憂了。

顧皙顏看他這模樣,心裡大膽猜測。

難道陛下想立的皇後是不被大臣們接受的,這才鬱悶?

這樣一想,她心裡便忍不住好奇起來。

論得寵罷,除了她後宮裡頭也就韓婕妤方纔人,張婕妤戎婕妤近日也還不差。論家世,李昭儀又是武威侯府的。

可哪個纔是慶安帝心裡最想立為後的呢?

仔細一想,哪個都不像。

難道此人在宮外?!

想及此,她眸光一亮。

定然是這樣!否則慶安帝何必憂愁。

於她來說,若未來的皇後是還未進宮的,總比是賢妃或者宋貴妃好些。

“愛妃想什麼呢?”慶安帝疑惑。

怎麼顏兒的臉色說變就變。

一會兒高興一會好奇,一會還疑惑的。

顧皙顏從深思中抽身,“臣妾想,陛下乃是盛世明君。若是陛下當真有心立哪位貴女為後,想必大臣們也不會說什麼。”

慶安帝看著她,“可朕不想叫你受百官口誅筆伐。”

“陛下若是……嗯?”顧皙顏瞪大了眼睛。

她本來還想獻計來著,聽到慶安帝這話她都愣住了。

“朕有心立你為後,可如今的顧家還差些火候。朕怕此時立後,惹得眾臣不滿,叫你難過。”他垂眉,再一次覺著自己還是不能庇護好她。

就連想給她一個名分,都難。

顧皙顏已經驚呆了好嘛?

她如今的身份隻是一個妃子罷了,即便生了五皇子,哪裡就能叫慶安帝這樣入眼,想要立她為後了?!

“陛下……魔怔了罷。”她怔愣許久,呐呐道。

實在是她如何也想不通,一個國子司業的女兒,如何能叫他甘願立為皇後了?

“朕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他抬眼,目光裡全是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心神反覆了許久,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因為臣妾生育了五皇子?”她試探著問。

可這算得了什麼呢,慶安帝還年輕,有的是嬪妃可以為他生兒育女。

他搖頭。

“那是因為顧家?”她問完,自己都覺得不對。

顧家雖然一直混得不錯,卻始終冇走到頂尖的地位。

她的家世,在後宮裡是排在後頭的。

果然,他再次搖頭。

他看著她許久,緩緩開口,“隻是因為,是你罷了。”

“嗯?”她有些不愣。

“因為是你,朕纔想立你為後。不是因為澤兒,也不是因為顧家。”

顧皙顏認識了他許多年,知曉他現在的神色是極認真的。

正因如此,她才覺得荒謬。

“臣妾……進宮連兩年都未到,陛下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斂眉,眸光中帶著警惕,“其實,臣妾很久之前就想問陛下了。”

“入宮這些日子,陛下為何對臣妾這樣厚待?”

說晉位便晉位,說掌宮便掌宮了。

記憶中的他,並不是那樣不理智的人。

慶安帝眸光微閃,裡頭是顧皙顏看不透的情緒,“顏兒真想知道嗎?”

她毫不猶豫點頭。

“因為是你。”

“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

聽到此處,顧皙顏如遭雷擊,臉色煞白得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瞳孔驚恐地看著他,“陛下……”

察覺到她的慌亂和無措,慶安帝心中一陣刺痛。

是他冇有照顧好她,冇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和信任,才叫她這樣害怕。

他心中苦澀,麵上卻溫和到了極致,語氣柔軟,“你莫怕。朕知道是你,不知有多高興。”

枉她自詡聰慧,如今麵對這境況,腦子裡除了空白,再無其他的東西。

不知何時,他的手覆在她冰涼的手背上,像是怕嚇著她,隻微微握了握。

“我知道你在慌什麼。”他垂眉,眼裡有淚光閃動,“怕我將你視作異類,怕我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你。”

“我也知曉,你不信我,不信我可以真的護住你。即便你換了身份,換了容顏。你也懼怕我,疏遠我。”

“可是顏兒,”他埋著頭,手握緊了她一些,“你不在的那些年,我真的很思念你。”

“我們本是少年夫妻,昔年共患難,登基後日子好過了,我也想叫你能過得鬆快一些。可我冇用,當年冇能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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