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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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需延遲,不便之處,請親諒解 薑寧冇有伸手去接,

是她想的那樣嗎?真要上繳也太早了些吧?

趙向東有些好笑,她一雙杏目瞪得圓溜溜的,

驚疑就寫在上麵,他從來冇見過表情這麽靈動的人,

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似的。

接觸越多,他越驚喜,

他不大會表達這種陌生的情感,

隻覺得心頭燙燙的,挨著她坐看著她就很歡喜。

“嗯,就是給你的。”

“這是?”工資存摺?全部家當?

趙向東輕易看明白她眼裏的意思,嚴肅點頭,

“以後都是你的。”

定親後,她就是他媳婦兒了。媳婦兒管錢,

理所當然,他冇有太多心思,這輩子就認定她了,早半月晚半月冇啥區別。

當然,趙營長稀罕小姑娘,這舉動也有表忠心的意思。

這年頭男人大都內斂,

他不懂太多花樣,

卻希望她明白他的心意。

薑寧確實明白了。

金錢這玩意,

雖然不是萬能,但必須得承認它相當重要。一個男人願意將他全部錢財交到你手裏,能代表很多東西,側麵證明瞭他的心。

薑寧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高興,不為錢,隻為了其中的意義。

“那我就收著了。”

薑寧杏眼帶笑,亮晶晶的,多了一絲自己都冇有察覺的甜意,“你以後工資也得上繳。”

她接過存摺直接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微微抬起下巴瞅著他,這話聽著是命令,但神態語氣十分親昵,玩笑道:“上繳了後,我再給你發零花錢。”

趙向東冇聽過零花錢這詞,但並不妨礙他立即就理解它的意思,他一臉認真點頭,“好。”

被媳婦兒管轄,他是高興的,她拘束少了,舉止神態靈動,他更暢快。

兩人對視一眼,目中帶笑。

半帶玩笑的對話,夾雜著隱晦的承諾,小小鬨騰一場,趙向東與薑寧之間一直若有似無的陌生感終於消弭殆儘,兩人距離拉近了很多。

飯菜上來了,趙向東夾了一筷子魚肚子的嫩肉,放在她的碗裏。

這年代保守,在外偶爾夾次菜已經是極親近的行為,再多就引人側目,兩人認真吃飯,偶爾低聲說話。薑寧飯量小,他確定她吃飽了,快速把菜都包圓了。

“你得多吃點兒。”趙向東掃一眼她纖細的腰肢。

薑寧白了他一眼,她身材恰到好處知道不?該有肉有肉,該細的細。飯量一整碗其實真不算少,隻是這年代的人普遍缺油水吃得多,他職業使然尤其多而已。

她冇好氣,“不管多少,吃飽就好。”

他認真想了想,覺得非常有道理,“你說得對。”

兩人提著沉甸甸的東西出了縣城,回來的時候,遠比出門時親近得多。薑母見閨女神采飛揚,十分高興,等送走了準女婿,她立即拉著薑寧詢問:“寧寧,跟東子處得咋樣?”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她跟孩子爸左挑右揀,最後選出的人還怕閨女不喜歡或處不好,現在一顆心纔算放下了。

“挺好的。”

薑寧認真答了一句,摟著薑母肩膀,“媽,你跟爸放心,我會好好過的。”

“那就好,那就好。”

薑母笑得合不攏嘴,好半響才注意到買回來的東西,她抖開一塊棗紅色牡丹花暗紋厚布,“這布不錯。”進入冬季冇多久,供應充足,不然買不到這麽好的布料做結婚新衣。

冇錯,這年頭冇有婚紗,最時髦的婚服就是綠軍裝,要不然就夏天襯衫,冬天翻領西服,薑母一邊琢磨著該怎麽裁剪,一邊問:“寧寧,你冇讓東子掏錢吧?”

“冇呢。”

這是她的陪嫁,當然不能用趙向東的錢,薑寧幫薑母拉開布料,“媽,這衣服我自己做。”

她冇打算標新立異,弄個時下格格不入的奇裝異服,但比如適當調整一下卻可以有。

“好,那你自己做。”薑母知道女兒手巧,也不爭,將布料小心摺疊好,“寧寧,還有半個多月纔到日子,你得多點跟東子出門。”多約會,好促進感情。

“嗯,他說過兩天就過來呢。”

*

結婚是人生大事,接下來這大半個月,薑寧將賣栗子糕放在次要位置上。除了與家人多相處,做新衣,整理自己的東西,另外還與趙向東出了幾趟門。

第一次去取照片,兩人接著扯了證。

大紅色的結婚證更像一張獎狀,結婚證三個大字加主席語錄,簡單嚴肅的一句話加日期蓋章,宣佈趙向東薑寧二人成為合法夫妻。

後麵,兩人約了兩次會,逛街逛公園看電影,談對象該有的,他們都處過。

大半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晃眼就到了日子,正日前一天,薑家燒了一大桌好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除了薑寧兩歲的小侄子,其餘人高興之餘難掩傷感,薑母偷偷抹了幾回淚,薑父強忍不捨安慰她,“閨女大了就得找個好人家。”總不能留成老姑娘。

道理誰都懂,但養了近二十年的閨女,一朝給了別人,誰捨得?不勸還好,一勸薑母又抹了抹眼睛。

薑建設薑紅兵兄弟目露不捨。

薑寧眼圈紅紅的,她起身坐在父母中間,一邊摟一個,“我不管在哪,還是爸媽的閨女,哥哥的妹子,咱家不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對!”

“冇錯!”

薑建設兄弟立即附和,薑父薑母精神一振,“說的對。”

閨女出嫁大日子,爹媽不希望她難受,薑母抹了淚,很快收拾好心情,一家子反過來安慰薑寧。

這一夜,薑家的煤油燈很晚才熄滅,不過再怎麽不捨,明天還是一樣到來的。

*

十月二十四到了。

天未亮,薑家人就起來了,升火燒水,瓜子花生糖果裝了幾盤擺在堂屋,將準備好的肉菜米麪搬進灶房,接著打開院門。

薑家遠近親戚,附近鄰裏,還有村裏關係好的人家,陸陸續續上門,男人從家裏搬了大桌椅凳過來,女人則幫忙洗菜醃肉。

林縣這塊地方,婚嫁風俗男女家各自開宴。當然,這些年物資太短缺了,女方不開席麵的人家也不少。

老薑家條件好,大夥兒瞟到灶房的魚肉米麪,立即乾勁十足,往來歡聲笑語,更高昂了幾分。

薑寧起床後打了熱水洗頭洗澡,換上新衣。

短款旗袍式上衣,黑色長褲。上衣有幾分類似鄉裏的斜襟褂子,不顯得突兀,腰身肩線收了收,貼身一點不顯肥大。

不是時下最時髦的一身,但三十年後穿出去也不突兀,薑寧瞅著很滿意。

薑母請了本家一個老太太給閨女上頭,老太太五代同堂,兒孫滿堂又孝順,今年八十多,身板還很硬朗。

老太太手腳麻利,誇讚兩句薑寧髮質烏黑柔順,兩三下就給盤好了髮髻。

薑寧就著小圓鏡一照,配著她今天的新衣,還別說,挺和諧挺懷舊的,驟看就像民國時期好人家的少奶奶。

她這邊整理好,那邊薑母就開了屋門,讓本家人給添妝。

添妝是林縣的風俗,不過傳到現在,就剩個象征形式而已,大家都窮,一般就給個針頭線腦的,就算添過了。

“大伯,你這布我不能收!”

作為薑父的親大哥,薑大伯家本該頭一個添妝的,但薑寧並冇有看見大伯母金桂枝,她不在意那些東西,隻是有點奇怪,大伯不可能不讓添的,難道是這位伯母又陽奉陰違?

她暗暗腹誹,微笑向本家嬸子大嫂們道謝,等女人們散了些,不想一抬頭,見薑大伯竟親自進了門。

一個大男人進來不好,他讓薑父陪著,手裏拿著一塊藍色粗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塊疊得厚厚棗紅色的燈芯絨。

“大哥,聽寧寧的,你趕快收起來,這多稀罕的布,你給自家留著,多換些糧食也是好的。”

這年頭燈芯絨是上好的布料,價錢貴還需要布票,布票這玩意分得少,一戶人家攢一年大概隻能夠做一身衣服的。燈芯絨這麽厚一疊起碼七八尺,薑大伯不管錢還是票,都得攢很久。

薑父一看,立即把燈芯絨重新包起來遞迴去,親哥日子難,這布萬萬不能收。

“這是我特地賣給寧寧的,我運氣好,比較幾次剛好遇上好顏色。”薑大伯愛惜摸了摸粗布包,他跑了好幾趟,不是捨不得,而是東西值錢他慎重。

本來侄女出嫁,弟弟家裏條件好,他冇必要送這麽貴重的,隻不過薑大伯愧疚,自己冇養好閨女,折騰了親侄女,他補救不了什麽,隻能表表心意。

“家裏分了田地,幾個小子都年輕,日子會好起來,這布不值什麽。”

薑大伯鬢角已經有些發白,黝黑粗糙皺紋深深的的臉上有歉疚,手堅定伸出去,死活不收回來。

這是他當伯父心意,薑父最後隻能點頭,琢磨著以後給補償回去。

薑寧雙手接過布,“謝謝大伯。”

薑大伯鬆了口氣,露出笑臉,“寧寧好好過,大伯看東子是個可靠的。”

“嗯。”

薑大伯不好久留,說完就出去了,他今天冇有讓薑豔來,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連金桂花也不想帶。

不過金桂花是大伯母,侄女出嫁肯定要幫忙的,不能不來。這次她老實了很多,因為她男人意外發現,媳婦閨女苦口婆心說不聽的,狠狠打上兩頓卻安分多了。

今天金桂花老實洗菜切肉,最多就拿了一個碗撥滿肉,給留在家裏的閨女送去。旁邊幾個本家嬸姆紛紛側目,她白了人家一眼輕哼,薑豔與呂文偉已經定親,要不是薑大伯幾頓打,她早就抖了起來。

這些灶房裏的瑣碎事,薑寧是不知道的,她剛將薑大伯送燈芯絨收好,就聽見鞭炮聲炸響。

喧鬨聲起,趙向東來接媳婦兒了。

“我儘力爭取。”

衛安國已經打算讓父親出手,廠子的任務都是市裏以及幾個大縣的,像林縣這種小縣城以及下麵的鄉鎮,市場處於空白狀態,他壓根冇想過銷售問題。

至於競爭也不存在,廠子裏頭有能力往外批貨的人,大家都有默契,你往那邊搭上線了,他就不會橫插一竿子,反正選擇多得去了。

薑寧不熟悉裏麵的彎彎繞,倒冇預料到,他們還能壟斷一個回合。

其實這也是那三成利潤的力量,不然衛安國還會批給別人的。

這一行比想象中順利太多了,兄妹很高興,出了印刷一廠,見還有點時間,他們還逛了逛供銷社以及新聚集起的小市場,買了些林縣少有的糖餅瓜果。

回到縣城紡織廠,已快五點,薑紅兵對著單子交接了貨物就下班,推出自行車,載著妹妹回家。

縣城道路平整,不顛坐得還算舒服,買的東西都掛在車頭,薑寧挺輕鬆的,連帶離愁也減了些,看這灰撲撲的小縣城順眼不少。

自行車緩緩前行,忽然,一陣陣少男少女的笑聲從左邊傳來,改革.開放,連帶國人束縛也漸趨減少,以前這種喧嘩是不可能有的。

她順勢往左邊望了一眼,然而就是這麽一眼,讓她微笑頓了頓。

六個少年男女在馬路對麵的巷口笑鬨,他們的行為很打眼,因為都是一對一對靠著的,顯然是早戀的先頭部隊,對路人側目嘀咕視若無睹。

薑寧之所以皺眉,是因為其中一個少女,正是她那小姑子趙玉燕,對方正滿麵春風,偎依著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少年,那男的看著家境不錯,衣著光鮮亮麗。

趙母給新兒媳介紹過她的女兒,說是學習很用功。然而說用功卻冇說成績,顯然是不咋地,她本來以為是以前老師的問題。

林縣這塊地方,當年鬨革.命尤其厲害,好的老師都給擼下去批.鬥了,冇多久學校重開,再上任者肚裏墨水大不如前,小學教初中,初中教高中,照著書本念一遍就算完事。

高考重開後已經兩屆了,林縣地區一個都冇能考上去,這也是薑寧冇有選擇高考的原因,原身水平本來就處於班裏中下遊,她突然如有神助,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不過換了趙玉燕這批學生,就幸運得多了,這兩年有學識的教師陸續回來,再用功三年,就算退一步隻考上個大專,出路也是很不錯的。

冇想到,事實真相原來是這樣,顯然趙母也被蒙在鼓裏了,這鎮上的學生混來縣裏,恐怕她還逃學或早退。

不得不說,這麽一個用功法,才符合薑寧對這小姑子的第一印象。

她皺著眉看著半響,不想對麵的趙玉燕嬉鬨中無意往這邊一掃,卻正好對上她的目光。

趙玉燕慌亂一瞬,不過冇等她有反應,薑紅兵就蹬著自行車載著薑寧過去了。

“燕子,燕子,你咋啦?”

“我,我,”趙玉燕勉強一笑,“我家裏有事,我今天要早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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