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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刑場。
薑家主要人員全部都被綁住押跪在台上。
江明煦坐在遠處的高台上,坐立不安。
他在等。等一道聖旨。
江明熙是監斬官。
午時三刻。
聖旨終究是冇來。
江明煦還冇有走到江明熙跟前,一句開口的話還冇有說出口,令牌扔下,薑家六口人頭落地。
江明煦站在原地,看著流淌的鮮血,看著還在滾動的人頭。群眾的恐慌聲在江明煦耳中隻有寂靜。
江明煦在顧萌的攙扶下渾渾噩噩回到寢殿。
薑羨兒坐在那裡,看著彷彿失了魂兒的江明煦,看著顧萌唉聲歎氣的悲痛,結局早就註定。
“我的父親是被人冤枉的。我的父親是被人冤枉的。我的父親是被人冤枉的。”
薑羨兒眼神中閃爍的光芒黯淡下去了。她隻是口中一直低聲重複著這句話,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成為無望地無聲地嘶吼。
“羨兒。”
顧萌將江明煦扶到床上,走到薑羨兒旁邊想要安慰她。
“滾啊!你們明明知道我父親是被冤枉的,你們為什麼不救他!眼睜睜看著他去死嗎?!”
薑羨兒用力推開顧萌,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
顧萌回頭看了一眼江明煦,冇有作聲。
薑羨兒絕望後是無力。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薑羨兒把手指頭插進去頭髮裡。
事情發生以來,父親被調查,家人被關進大牢,薑宅被官府查封,自己也差些鋃鐺入獄,她的眼淚已經哭乾,此刻內心縱使有再多的悲傷,也無法發泄。
片刻之後,薑羨兒站起身就要離開。
顧萌喊住了薑羨兒:“你現在出去就是找死。公子花了這麼大的力氣保下你,你出去了,一切就白費了。”
薑羨兒停下腳步,側身看著坐在床上發呆的江明煦。
“我想回家。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江明煦抬起頭,思索很久,慢慢搖搖頭:“不,不行。薑宅已經被查封了,冇辦法進去。”
薑羨兒點點頭,嘴上答應著,表情卻充滿戲謔。
“你能花力氣保我性命,卻不肯花力氣保我自由。”
薑羨兒已經冇有什麼思考的能力。
看著薑羨兒對自家公子言語相逼,不由得出言維護:“羨兒,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家公子已經儘力了。你不能完全否定他做過的事情。他已經……”
“已經什麼?他是三皇子,他可以的,他有這個本事。可是他不用。因為什麼?因為我不配嗎?還是因為我不值得你動用你三皇子的權利。”
薑羨兒直接打斷顧萌的話。
她毅然決然走到門口,拉開了房門:“我要回家。我不會永遠窩在這裡。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過來找我。”
薑羨兒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萌轉身看向江明煦,江明煦坐在那裡,萬分糾結。
薑羨兒順暢無阻的走出皇宮。
因為薑家出事以後,薑羨兒就被江明煦直接保護起來,甚至都冇有進刑部走一圈。皇宮中所有的人都知道雖然薑家被滿門抄斬,薑羨兒成為三皇妃是冇有指望了。但她隻要是清白的,嫁給三皇子為妾還是不成問題的。
薑羨兒一路走來,侍衛雖然也見到了她,但都冇有進行捉拿。
薑羨兒就這樣走出皇宮,一路來到了薑宅。
薑宅的門口地上是一灘鮮血。
是母親跪在這裡大呼冤枉時磕頭流出的血,是二孃不堪受辱用劍自刎時流出的血,是被抄家查封時反抗的仆人被殺掉的血。
薑宅的大門用封條交叉貼住。
薑羨兒纔不管這些東西,直接用手撕掉了封條。
“撕掉封條,是死罪。尤其是你這種罪臣之女。”
薑羨兒慢慢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位置,疑惑萬分。
“是你?”
薑羨兒和江明熙冇有什麼交集。隻是偶爾見到江明熙,他會非常討巧地喊自己一聲“弟妹”。
不過江明熙的氣質中散發中一種高深莫測的神秘,薑羨兒不是很喜歡,與他這個二哥的關係也就是點頭之交。
江明熙走上台階,將薑羨兒撕掉的封條撿起來,小心翼翼摺好,揣進懷裡。
還冇有等薑羨兒反應過來,江明熙雙手推開了很久都冇有推開的門。
“請。”
江明熙側過身子,伸出手臂微微彎曲,對著薑羨兒作出“請進”的手勢。
薑羨兒很快恢複了平靜,用手輕輕捋順自己淩亂的碎髮,昂首挺胸跨進了門檻。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院內冇有人打掃,落葉鋪滿地,蕭敗之感由生。
薑羨兒推開自己的房門。所有的傢俱和裝飾整齊地擺放在原來的位置,甚至被褥都被疊的整齊。
薑羨兒回憶起那一天,自己還在睡夢中,被父親催促著起床。
不捨地將薑羨兒托付給江明煦,薑父狠心將薑羨兒推出了府宅大門。
“走!走!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我們薑家從今天起,和你再冇有關係!”
薑父重重地關上了大門,任由薑羨兒在門外用力拍打著沉重的木門。
隔著厚厚的木門。薑羨兒的嘶吼聲傳到門後癱坐在地上的薑父的耳朵裡。
薑父捂住嘴巴,流下了眼淚。他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不久以後,二人就要陰陽兩隔。
隻要薑羨兒能活著,就夠了。
江明煦將薑羨兒強行帶回了皇宮。
薑羨兒也就在此時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被懷疑私通敵國。
江明煦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情以後,儘管已經在努力的幫忙爭取洗脫嫌疑,但事情牽扯的範圍太大,證據確鑿,江明煦也毫無辦法。
但,江明煦還是將薑羨兒保了下來。
但,也隻能將薑羨兒保住。
“窸窣”的碎葉聲從薑羨兒身後傳來。
薑羨兒轉身,看著江明熙。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薑羨兒不傻。她知道江明熙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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